從前他可以不去想,也不必去介意,是因為他從未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會不會有什麼樣的危險。他隻知道,報仇,為瑾瑜姑姑報仇。毀滅,毀滅掉敵人所珍視的一切,至於自己會怎麼樣,他從未思考過。
永恒的生命他不稀罕,無上的權利他不稀罕,翻雲覆雨的能力他也不稀罕。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終歸都是他的過客,他不曾擁有,不想擁有,自然也都不怕失去。
可是現在不一樣,他有瑾兒,他有牽絆,他有想要珍惜的人,想要守護的人,想要為之獻出一切的人。所以他不能在如同從前一般,了無牽掛的自由行走於人世,更好的保全自己,才能夠更好的保護她,才能夠和她長相廝守。
關於她的秘密,關於自己無法說出口的話,有朝一日,勢必會有敞開心扉的那一天,他們兩個都有著自己最後的堅守,並且有著一顆不願對方為自己受傷的心。
來日方長,他會用他漫長的一生,去珍惜她,去體諒她,去了解她。
慕瑾微微皺眉,手指不自覺的握拳,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也都在脆弱的抖動著,有些事情他們兩個人之間不用說出口,也都明白。
他們各自的堅持,不是那麼輕易的就會被打破。等到恰當的時機,他們也許就會對對方袒露心扉了吧。
兩人各懷心事,也都渾渾噩噩的閉眼假寐,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感覺,依舊依偎在一起,享受此刻的靜謐。
清月雙眸微眯,飛身躍到房頂,遙遙的看著娑婆族的方向,那個地方,有過或痛苦或快樂的回憶,讓她即愛,又恨。
皺眉轉頭,發現了似乎永遠停留在十一二歲年紀的風西身上,站起身便想要離開,卻不料被風西的一句話阻止。
“給我講講,這位姑娘的事,好嗎?”
“嗬。”清月停下腳步,嗤笑了一聲。“憑什麼?”
“我自知,我對公子的一切都是奢望,所以格外的想要知道,這位姑娘是不是和公子最般配的人。”
風西神色淡漠,清月的神色卻是極為不屑。
“能否與公子般配,都不是你我可以置咄的,你知不知道,又有何區別。”
“清月,你如此討厭我的原因,不也是因為我和公子有過那樣的一段過去嗎?”
清月聽到風西這樣的話,神色一厲,怒視著她。
“如果你不希望公子重新把你丟到煉獄,你盡管提。”
“我說這件事沒有別的意思,我也沒有想要讓這位姑娘知道,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因為我實在是想不通,你為何這般討厭我!”
清月大人嗤笑一聲。
“別,你千萬別把你自己想象的很重要,我並沒有單獨討厭你,其實,我誰都不喜歡。”
按照以往,風西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已經氣的甩袖離去了。但是很顯然,今天並不是‘以往’。
風西不僅沒有離去,反而滿臉沮喪在不遠處做了下來。
“我以為,我是那個可以陪他到最後的人,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他。我是煉獄的王者,我有足夠的能力站在和他同等的高度。可後來我知道,公子這樣的人,沒有人配站在他的身邊,也不會有女人,入得了他的眼。所以我心甘情願的追隨在他的身旁,也隻為追隨在他的身旁……”
清月看著風西那樣向往而又迷離的小眼神,撇了撇嘴,卻沒有打斷她,也像她一樣,在滿是積雪的房頂上,坐了下去。
風西縮成小小的一團,臉色有些蒼白的看了一眼清月,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可以,她是不想在自己的‘對頭’麵前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的。可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慕瑾的事情,哪怕是一絲一毫也好。
想著找出她一點點的不好,好讓她的心裏可以平衡一點。想要知道,她和公子也沒有那麼的相配。
“可是我沒有想到,原來真的有一個女人可以走近公子,走近公子的心。這幾日來,我仿佛看到了一個我從不認識的公子。他會笑,會鬧,周身充斥著溫暖和平和,在沒有那股淡漠和冷然。仿佛是在瑤池仙境上的仙人,一瞬間入了紅塵,喜怒哀樂,柴米油鹽。”
清月靜靜的聽著風西的話,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慢慢的勾起唇角。是啊,公子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寒冰徹骨的深淵了,他心中有暖意了,有牽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