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是我害了你！我知道的，我知道我遲早會把你害成這個樣子，是我，是我太貪心了，我這樣的人，注定就應該一個人生活在地獄，所有對我好的人都會被我所累，我沒有資格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也沒有那個能力給你想要的一切...對不起...可是，怎麼辦...我不能放你離開了...我沒有辦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明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會幸福，我也不想放你離開。如果你知道了，我這樣如此自私肮髒的念頭，會不會就此放手？再也不會回來？但是就算你放手離開，我也要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哪怕...哪怕是，你會恨我...”
萬俟無痕把臉埋在慕瑾的頸窩，她感受到了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肩頭，仰著頭，維持著自己的姿勢微微閉眼，從眼角劃過了一滴眼淚。緩緩的抬起有些無力的手，堅定的擁抱住他，卻明顯的察覺到他的身上一震。直愣愣的僵住半晌也未曾回頭。
就這樣過了良久，久到日落月升，一直相擁到第二日的破曉。
萬俟無痕終於抬起頭來，眼底有些悲傷和決絕，看著慕瑾的白發和憔悴的樣子，想要扯起嘴角，卻隻剩苦笑。
“瑾兒...你還是不要...”
不等他說完，慕瑾就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輕輕的笑了笑，微微的搖了搖頭。
“怎麼說這麼沒誌氣的話了？昨天不還信誓旦旦的揚言說哪怕是我會恨你，你也要把我禁錮在你的身邊嗎？怎麼？才一個晚上就要放我離開了嗎？”
萬俟無痕看著慕瑾有些嘲諷的眼神，嘴角的苦澀越來越濃，閉了閉眼睛微微凝神，張了張嘴，讓她離開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慕瑾自然是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她走，但相比於她離開，他更怕她會恨他，怕她會覺得自己不幸福...可是，他就那麼不自信嗎？他怎麼會覺得她會恨他，會不幸福呢？他到現在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還是不曾相信過她嗎？她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微微牽起唇角，慕瑾勾起了一抹苦笑，手指從他的臉上滑落，好似已經不再有一絲的眷戀，萬俟無痕心中一驚，臉上似乎還殘留著她手上的溫度，可是她的手...卻已經不在他的臉上，會不會剛剛那就是最後一次？
“無痕...”
慕瑾的眼神有些飄忽，好似在很遠的距離之外，她這樣淡漠疏離的眼神，仿佛他們之間隔絕著千山萬水...讓萬俟無痕的呼吸不覺得一窒，心也在狠狠的揪痛著。
靜靜的看著她有些艱難的支起身子，慢慢的離開了他的懷抱，他輕輕抬了抬手，想要挽留，但終究是把手放下了。慕瑾一聲嗤笑，嘲諷的看著他。
“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我...”
“因為不信我，所以你不敢把一切都告訴我，因為你沒有把一切都告訴我，所以害怕我知道一些你苦苦隱藏的事情之後會恨你，會離你而去。”
慕瑾嘴角掛著嘲諷，還有深深的悲哀，原來在他的心中，她終究是一個不能夠讓他相信的人，這個時候她寧願她是清月，是清風，是風西，是破金。變成他的屬下，他也許就會信任她了...相信她一定不會背叛他...
“我...”向他萬俟無痕任意妄為，自認才絕天下，詭辯智計均屬上乘，可事到如今，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啊，他一直都在瞞著她...瞞著她永遠不可能和她白首的殘忍真相，瞞著他注定不能和她共赴黃泉的絕望，她的如此簡單的要求，可是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根本就不敢相信她，他知道的，以她對他的感情是一定會陪在他的身邊的，可是他怎麼敢讓她變得不幸，她要的是自由，她說過她想經曆不同的輪回，遇見不同的人...換言之，就算她真的留下來，他又怎麼辦？難道要在百年之後眼睜睜的看著她老去死去？
慕瑾見他不說話，有些悲傷的閉上了眼睛，罷了，他終究是不信她，無論經曆什麼事情，無論他隱藏的是什麼樣的秘密她都會陪著他走下去，如果他一直這樣想，長此以往，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長久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