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自我到別苑，蕭太後那裏不管暗裏有沒有什麼動作，表麵上一直是無聲無息的，怎麼今天會忽然派了人來？莫非真的是耶律隆緒出了什麼事？
我想起大門外那輛莫名出現的馬車，不由急問道：“可有說為了何事？有沒有說到大汗？”
錦瑟道：“來人並沒有說起大汗，隻說太後要召姑娘進宮覲見。”
聽是和耶律隆緒無關，我略放了放心，緩下了腳步，問道：“來了多久？”
“申時便來了一次，我說姑娘有事出了門。他們便宮稟了太後，便又轉了回來，說太後懿旨，等著姑娘回來立時帶進宮裏。”錦瑟說著，方注意到我鬢發散亂滿麵灰塵的狼狽模樣，不由驚道：“姑娘，你……這……這是……”
我扯了扯衣襟，抬手扶了扶發間鬆脫的頭釵，道：“在城外遇到些意外……先不說這個……”
耶律隆緒前腳離開京城，蕭太後後腳便就來宣我進宮，明知道我不在，還著人特意在這裏堵著，這麼執著見我，怎麼著都覺得有點來意不善。可是莫說耶律隆緒現在不在，即便他在，恐怕也逆不了蕭太後的旨意，看來今天又是要亂的節奏。
數次驚險，我心已被鍛煉得強悍，何況剛才又是死裏逃生，亂不亂的，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略想了想，對錦瑟道：“我現下如此狼狽，定是要重新梳妝換衣……等下梳妝時你把宮中見太後的禮儀告訴我聽。”
錦瑟有些意外道：“姑娘……真的打算要進宮？”
我嘴角不覺浮起一絲冷笑：“能不去麼？太後特意揀了這樣的好時候，怎會允許我不去？”
“可是……大汗走時交代過我，說無論誰來，都讓給推了，等大汗回來再說。”
我看她一眼，笑道：“傻丫頭，現在叫我的可是太後。不去……那就是抗旨。”
錦瑟道：“可是……”
我歎了一口氣，道：“不用可是了，如今怕是躲也躲不得的。”
兩人一路說著，進了沁園。
宮裏來的內侍正一溜站在外院正房廊下，看到我和錦瑟進來，一個中年長臉的內侍向前緩緩走下台階，渾濁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說道：“此位……便是柳菲姑娘罷？”
我微微頷首：“正是。”
內侍清了清嗓子，露出一絲幹笑，道：“奉太後口諭，即時召柳姑娘進宮覲見，煩請柳姑娘進宮走一趟吧。”
“請中官稍等，我換了衣服就來。”我對他略欠了欠，又對聞聲從屋內出來的侍劍道：“請中官到花廳坐著，給中官上茶。”
那內侍看著狼狽不堪的我，倒也沒有為難，擺了擺手道：“茶倒不必了，還請姑娘快著些，奴才好回去給太後複命。”
我便也不再強求，帶著錦瑟匆匆回了內院。
坐在妝台前取頭上的首飾釵環，把發髻散開，我道：“錦瑟，宮裏頭見太後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
錦瑟打來半盆清水，給我挽了袖子，說道：“說起來見太後的禮儀我也不甚知道，當初我進宮時，因為是下等宮女，教習嬤嬤隻教了宮規和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