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去,見身穿玉色錦袍的耶律明皓在細雨中獨立,微濕的發垂在額上,更顯得他麵如美玉,氣質出塵。
原來他竟是位王爺,寧王?
我走近幾步,微微曲身:“見過寧王。”
他麵帶微笑的看著我:“免了。你見大汗都不講這些,對我也無須多禮。”
我對耶律隆緒沒見過禮麼?好像……似乎沒有。
可是他怎麼知道的?
我啞然。
愣神間。
耶律明皓道:“柳姑娘喜歡雨?”
這話問的好文藝。
我笑道:“雨後清涼,我喜歡這涼意。”
耶律明皓嘴角彎起,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燦爛可愛,道:“姑娘果然和我們契丹姑娘不一樣。”
我頓時覺得自己有附庸風雅的嫌疑,對他一笑,正要說話。
錦瑟小聲道:“大汗來了。”
我轉頭看去。
耶律隆緒一身黑色衣袍大氅隱在雨中,精致的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線中昳麗無雙,神色看不清楚,身後侍衛給他高舉著油紙傘。
我神色一頓,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他清冷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在這裏做什麼?”
我暗自撇了撇嘴,這算晚麼?不過剛剛天黑而已,口中卻是言語有禮:“車裏坐的久了,出來走走。”
“回去罷,衣服都濕了。”他語氣稍稍溫和了一些。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淡藍色繡暗紋寒蘭錦緞披風,已被雨洇得潮濕,燈光下變作瑩瑩的暗藍。
帶著錦瑟向告退,走到遠處,我聽見耶律明皓笑道:“大汗,你這臉板的,也忒……”
後麵的話便隱在細雨聲中。
終究已是深秋,在雨中不覺得,回到車上方覺渾身都是寒意,忙換了衣服鞋襪,裹上厚的毛毯,依然凍得有些瑟瑟。
錦瑟又扯了一條毛毯搭在我身上,道:“看,凍著了吧。”
我把臉向毛毯裏埋了埋:“哪有?”
錦瑟看我一眼:“都這樣了,還逞強?”
我低聲道:“哪有?”
錦瑟給我仔細裹著毛毯,笑道:“姑娘果然是南朝來的,秋雨就凍成這樣,冬天可怎麼才好?”遂又自作主張的斷語,“大汗肯定不會讓凍著姑娘的。”
我從毛毯裏抬起頭,想說:我沒有沒打算在這裏過冬天。
車外有聲音響起:“錦瑟姑娘,大汗讓在下給柳姑娘送了薑湯來。”
錦瑟答應著,看著我笑:“您瞅瞅,這就來了。”掀開車簾接了托著瓷碗的木盤進來。
我此時隻覺陣陣寒意襲上身來,顧不得她的揶揄,接過薑湯喝下,身上果然暖了許多。便就倒在榻上,和錦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竟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聽見耶律隆緒的聲音:“明知身子弱,還要跑到雨裏去。”
錦瑟低聲道:“姑娘的脾性,大汗也知道。”
我心一跳,是耶律隆緒?便就繼續裝睡,聽著他又叮囑了錦瑟幾句,跳下車走了,方睜開眼。
錦瑟放下車簾,回頭看我竟是醒著,倒嚇了一跳:“姑娘?”
我覺得躺得渾身酸痛,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四肢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