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顯得有些悵然,抱雲送李媽媽走了,眾人也不好說什麼,悶頭吃著,不久,抱雲回來了,手裏還端著一張蓋著布的小桌子,對秦小姐說道,
“李媽媽隻是染了風寒,其餘都好。”
秦小姐稍微放心,雲深見我迷惑,湊到我身邊道,
“…李媽媽不是府裏的人,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我心下了然,李媽媽的確是秦小姐資格最老的人,怪不得秦小姐這樣看重她。
約莫過了一刻,大家都喝了溫好的桂花酒,也聊得興起,雲淇搶先說,
“小姐吃螃蟹的樣子最斯文了,每年我都盼著看呢!”
秦小姐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指著手腕上還包著的傷道,
“就你最碎嘴,今年是剝不了了,你要是想看,就讓抱雲剝給你吧。”
聽雲淇這麼說,我對吃螃蟹的手段也頗好奇,跟著在一旁鼓動著抱雲剝,抱雲先是不好意思,後來連秦小姐也讓她試試,她方把小桌子上的布揭開,擺在桌上一一指著上麵的東西對眾人說,
“腰圓錘、長柄斧、長柄叉、圓頭剪、鑷子、釺子、小匙,再加上這張剔凳,稱作“蟹八件”。”
說著,她就拿了一隻團臍的螃蟹放在小桌上,取了小錘子把螃蟹全身細細敲打了一遍,嘴裏說著,
“先把裏麵的肉捶鬆了,這樣才好把肉分開。”
雲淇挪了椅子湊近了些看,明珠從未見過,也伸著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
抱雲將螃蟹捶了一遍,又取了剪子先把上麵的雜毛剪幹淨了,又對著蟹腳齊口剪下,整整齊齊地擺著一邊。
我細心看著,暗歎繁複,抱雲又取了一個小碗,先讓雲淇調了醬醋進去,又拌了些蒜蓉,據說去腥是最好不過了。
醬料備好了,抱雲才拿了釺子把蟹腳上的肉一一捅出來,放在碗裏,光剔完八隻蟹腿就費了不少時間,秦小姐見我們愣愣地看著,便笑道,
“我是動不了筷子,你們怎麼一個個也忘了吃飯?都是新煮的好菜,待會少不得要折騰一陣,不怕餓了?”
眾人也都不好意思起來,因為辟穀,我的食量一向不大,所以一邊幫明珠夾菜,一邊看著抱雲慢慢剔淨了腿上的肉,又掰下兩個大螯放好了,抓起蟹鉗對著上麵的硬殼用力一鉸,裏麵的白肉都翻了出來,抱雲再用鑷子,長柄的叉子把裏麵掏地幹幹淨淨。
接下來便是用長柄斧啟開了蟹蓋,才剛打開,裏麵滿滿的脂膏就流了出來,異香撲鼻,抱雲連忙接在小碗裏,又掰開了,用小匙子把裏麵的黃子都挑送了,拌著紅燴香稻和著醬料一起遞給秦小姐,秦小姐接了過來,又對著兩眼發直的雲淇說道,
“蟹黃雖味美,但太生冷了,今日你出力不少,你就代我吃了吧。”
雲淇哪有拒絕的意思,連忙接過用筷子趕著就吃幹淨了,雲深在一邊看著,眼裏似乎微微有醋意,我連忙說,
“螃蟹冷了吃了會肚痛,上些溫茶吧。”
秦小姐先是一愣,看向我,也順著我的眼色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
“明菱說得對,大家都不要太拘束了,把東西拿上來罷,配著螃蟹吃,待會還要上酒 ,可不要喝醉了。”
大家的目光都被螃蟹吸了過去,連明珠也忍不住拉著我的衣袖,我抬眼看雲深神態恢複了正常,放下心來,拿了一個螃蟹剝起來,自然是不用那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