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畫屏(1 / 2)

及至開席,雖然齋飯清香撲鼻,我卻沒有一點心思細品,隻是想著那次宴席上發生的一切,雲淇的哭叫,秦老爺的怒喝,好像都一一重現在眼前。

流雲和管家的私通,梅翁的吟唱,受傷的手臂,雨中淡紅的影子,枯死的碧桃,寸斷的木瑾……攪得腦子疼痛不已。

放眼看去,秦小姐和抱雲心思也不在飯上,兩人都悶悶的,雲淇閃避著我的目光。

我又看向雲深,按理說她心中是最坦蕩的,而且齋飯也清香撲鼻,應該吃得最香,沒想到她好像沒睡醒,她一個勁地抹眼,隻是木偶一樣地往口裏扒飯,席上眾人都吃得沉悶,我也覺得無趣,隨便撿了幾樣菜就放下了碗筷。

不多時,庵主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吩咐幾個姑子撤下了碗碟,又呈上了茶,笑著說,

“閑坐無趣,不如讓我給秦小姐講個趣事吧。”

秦小姐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將口裏的漱口茶水吐了出來,略點了點頭,抱雲在一邊吩咐人用盂盤接了。

庵主見了,知道都好了,向旁邊看了一眼,慧圓會意,便到庵堂上把剛才我看的那幅芙蓉畫軸取了下來,抱雲接過把畫軸在案上展開了,秦小姐細細看著,又在嘴裏吟誦了幾遍畫上的題詞,抬頭看著庵主說道,

“ 豈知嬌豔色,翻抱死生怨! 今生緣已斷,願結再生緣。 庵主想說什麼,不妨直說罷。”

庵主仍是一臉的微笑,她似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又環顧了四周,開口道,

“這幅芙蓉畫軸並不是庵中的東西,卻與本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過是一份緣分,殘留在世間而已。”

她將畫軸細細摹挲了,似是在回憶,

“元朝至正年間,真州人氏林芝,他既有文才,又靠先父官爵補浙江溫州永嘉縣縣尉,他有個賢惠的妻子王氏,便帶著一同去上任了。”

秦小姐微微皺眉,似是在感歎什麼,我仔細看著她,卻想不出她皺眉的原因,隻好作罷,繼續聽庵主講下去,

“…船經圌山,岸邊有一個頗大的寺廟,他一向敬神,就吩咐船家泊舟少憩,買了紙錢牲酒等物,上岸祭祀,回來後,又和妻子王氏在船上小酌幾杯,豈知,船家見他所用之物都是金銀所製,起了歹意。”

我聽到此次,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轉眼看看秦小姐,臉上仍是淡淡的。

“…當夜,船家就將喝醉的林芝捆綁後沉入江水,將他的奴仆都殺盡了,卻因為自家小兒無妻留下了王氏,王氏假意應承,大約月餘,恰逢中秋節,船家飲酒樂甚,醉倒了,王氏趁機逃脫。”

秦小姐聽到此處,突然開口對抱雲說道,

“現今中秋將至,正是鄉闈之期。”

抱雲點頭稱是,秦小姐也不再說話,庵主聽了,臉上浮起了一絲憂色,繼續說,

“王氏上岸逃了二三裏,四處都是蘆葦菰蒲,難辨方向,及至到了天色泛白,才投到了一處庵堂,這處庵堂,正是淨白庵的前身。”

說到這,庵主歎了口氣,雙手合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