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禊事(上)(1 / 2)

金陵為帝都,山南海北貨物輻輳,各色品種琳琅滿目。洋貨、皮貨、細緞、衣飾、金玉、珠寶、參藥諸鋪、戲園、遊船、酒肆、 茶店如山如林,不知幾千萬人。

看來秦老爺得確是很看重這位梅翁,四下奴仆都在清掃房間。一早,雲淇便催著我同她趕到內堂服侍,誰知,去得太早,反而有諸多事宜幫不上,還好西瓜膏還在冰庫裏存著,不致味變。

雲淇極其興奮,不住指著庖人手裏的材料告訴我,

“這是蹄膀,待會做糟扒蹄筋的”,

“那是雞腦,做鳳髓湯用的”,

“還有,那個是釀螃蟹,下酒是最好不過的”

“……”

若惠姑在這,想必一定興趣極濃,可惜我除了愛親手烹茶外,對這些吃的無甚注意,更何況今日我睡眠不足,一路隻是不住地打嗬欠,終於還是扛不住,看雲淇跑到廚房去了,便也偷偷地從花苑的小路想要溜回暖香閣補個眠。

倦意襲來,我隻覺得淚水漣漣,迷得眼睛都看不清路了,繞了一大圈還是在花苑裏,想著花苑邊上有幾間臨水小榭,一向少人去,雖比不上暖香閣的,但也可以靠在圍欄上略略補眠,怎麼想著,我便一徑往那兒去了,果然無人,便拿了一個半新的枕袱靠著,不過片刻,我便支持不住,慢慢沉入夢裏。

我好像看見了惠姑,她在金陵四處尋找著,看起來好像丟了什麼東西,要委屈地哭起來了,叢蕪又過去安慰她,我正笑罵著,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熱,就說,

“別哭了,我去拿西瓜膏給你!”

正說著,我便悠悠地醒轉過來,四下一看,竟是個夢,我還在榭裏,倚在雕欄上睡沉了。小榭裏悶悶的,我推開後麵的窗戶,天色暗沉,竟是一覺睡到了午時,怪不得在夢中感覺如此悶熱。

“所謂野芳濱外,斟酌橋邊, 酒樽花氣,天色波光,相為掩映,倚欄聘望,莫不得意。今日看來,果然如此啊!”

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我吃驚地將房門開了一個小縫,遠遠地看見秦老爺和一個穿著素白大袖袍衫的中年男子往這邊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串捧著食盒的奴仆,流雲,雲淇也隱隱地跟在其中。

我一時間驚慌失措,想必是秦老爺是嫌天氣悶熱,想要到水邊來進膳,隻是我現在出去必定避之不及,有心想從後窗跳出,又擔心被人看見,反倒成了作奸犯科之人,小榭旁邊連通的是一間臨水的亭子,是用來演習歌舞的,裏麵隻有一架浮屠樣的木漆果山,更無法遮擋,我無計可想,又聽著榭外的說笑聲越來越近,索性把心一橫,施法把那果山搬到桌邊,躬身立在門邊,靜侯眾人到來。

“恭迎老爺,梅翁。”

我適時地拉開了門,在他們看清我的臉前低頭屈身行了個禮。那個梅翁撫須對著秦老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