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瑾用一套衣服上不到十分之一的布料給康承包紮傷口,可她問康承要兩套衣服的時候依舊是理直氣壯。康承從後麵隱約能看見白瑾斤斤計較的小模樣,心想回去做個十套八套的送到白瑾那算了。
處理好了一隻手,就開始處理另一隻手,康承被白瑾弄的癢的往後縮的時候,白瑾又給他吹了吹,康承真心想把白瑾的腦子打開看看,看她為什麼把他當小孩似的在那吹吹吹的!
等康承兩隻手都包好了之後,白瑾就趴在紅綃的馬脖子上說:“馬大哥,剛剛我不是故意踹你的,這事就算我有責任,但也隻是一半的責任是不?”言外之意,另一半責任是康承的。“你看你都讓你家主子拉韁繩了,那接下來也讓我拉拉唄,你家主子手可都被你弄傷了。”
康承聽到這,決定忽略白瑾說他也要負責任的事。
白瑾見紅綃沒發脾氣,就把傘交到了康承手上,然後接過康承另一隻手中的韁繩,而紅綃果然沒有再發脾氣。
康承的手總算不用從白瑾腰側繞到前麵拉韁繩了,白瑾因此大大的鬆了口氣,覺得全身的細胞都死而複生了。
康承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才明白過來白瑾又為他包紮傷口又替他拉韁繩的,不是因為心疼他的傷,而是因為他的胳膊環著她的腰讓她別扭了。
在意識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之後,康承本來垂在一邊的胳膊在不顧白瑾反對的情況下,牢牢的抱住了白瑾的腰。
在白瑾渾身一怔,並且準備張嘴罵人的時候,康承說:“我要是不抓著你掉下去了,紅綃發起瘋來我可不負。”
所以小妖還是鬥不過千年老妖的。
趙乾的馬作為一匹戰馬,被趙乾一鞭子打的早就沒影了,而刑臨因為需要照看潘蘭,隻能跟在馬車後麵晃悠著,跟他一起晃悠的還有譚君昊和柳依依,這前後都見不著人,白瑾才稍稍有點安慰。
如果讓別人知道她堂堂七尺——男兒(並不是),在沒病沒災能跑能跳的情況下,被另一個男人給摟在懷裏,那她也以後也不用見人了。
兩個人再也找不到吵嘴的源頭,終於安靜了下來。
傾盆的大雨不知不覺間慢慢變小了,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也由聒噪變得柔和,紅綃散步似的走著,雨淋在它身上它也跟洗澡似的,偶爾還愜意的打兩個響鼻。
雨水的味道夾雜著芳草的氣息傳進白瑾的鼻子裏,讓白瑾漸漸的放鬆下來。康承也感覺到了白瑾的放鬆,在白瑾快將整個身體靠近他懷裏的時候,他把心裏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想再等一會兒吧,等一會兒再說,這樣的時刻能多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也沒想過這樣寧靜的時光為什麼會變得珍貴了,或者說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在珍惜這段寧靜的時光。
等視野裏慢慢出現屋宇的時候,康承最終還是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他說:“白瑾,趙乾可能會讓父皇給你們賜婚。”
白瑾一愣,從傘骨上滴下來的雨水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卻像看不到似的透過那一滴滴的水看向了遠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強笑著說:“你別開玩笑了,我跟他才見過兩次,這怎麼可能呢?”
“你可能不知道,趙乾一直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兩次見你,似乎都笑的很開心,而他第一次那樣笑的時候,就是初次遇見如今的元帥夫人的時候。”
“你別胡說了!人家對自己的夫人好著呢,你可別把人家說的那麼見異思遷的。”白瑾還在笑,可說話的聲音卻走了調。
“我沒說一定,我隻說可能。”
白瑾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濕了,果然下雨時的空氣,就是比平時濕很多。
兩人之間又開始沉默了,隻是此時沉默時的氛圍卻和之前的截然相反。白瑾過了好半天,才勉強開口說:“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如果這是真的,那你希望我是答應還是拒絕?”
雨又開始大了起來,雨點砸在雨傘上的聒噪聲映襯出了傘下的一片沉寂,康承以為自己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可他還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我希望你,不要拒絕。”
一陣風刮過來,把傘外的雨水刮進了傘內,同時也刮到了白瑾的臉上。雨水是涼的,眼淚是熱的。白瑾真心感謝這陣風,讓雨水和她的淚水融為了一體。
她是不允許自己哭的,可現在眼淚卻流出來了,可她覺得這對於她來說沒什麼,因為她對自己說:這是蘇然在哭,所以與我無關;這是老天在哭,所以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