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碰見過夏之歌,他站在離我不遠處的位置,抬起臉正認真地看著舞台。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確定是他。
我的心一怔,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穿過人潮走到他的身後。周圍依舊是呼喊的聲音,我站在他的背後不可置信地喊道:“夏之歌。”
我的聲音太小,很快便被尖叫聲給淹沒。他沒有回頭,我想要在喊他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我也不知道我在他的身後站了多久,直到他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猛地轉過頭。那一瞬間,四目交接,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見。
沒有喧囂吵鬧的人群,世界裏仿佛就剩下了我跟他兩個人。
我看見夏之歌的眼神從起初的不確信慢慢地變得欣喜起來,他幾乎是顫抖著開口問道:“秋穗?”
當他喊出我名字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我用力地點了點頭,下一秒便被他緊緊地擁在懷中。
這個擁抱持續的時間太久,久到我仿佛以為時間就這麼停在了原地。
許久當夏之歌鬆開我的懷抱,我幾乎是立馬地用手垂著他的胸口,我一邊哭一邊罵道:“你這個混蛋到底幹什麼去了,知不知道我想你啊。”
見我這樣,夏之歌恢複了以往的痞氣,笑著說道:“與其知道我幹什麼去了,還不如說說你到底有多想我?”
我有多想念夏之歌呢,這個竟然是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表達出來。見我一直不說話,夏之歌才恢複了正經,說道:“秋穗,對不起。前幾年忽然跟你失去聯係是因為出了些事情,那些債主找上了門沒辦法我隻有跟我爸再躲到別的地方去。我不是故意不聯係你,隻是那時候的我忽然覺得自己再那樣下去隻會拖累你。”
“拖累?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我急急忙忙地打斷他的話說道,“夏之歌,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到處都在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最開始你跟我斷了聯係的時候我覺得天都灰了下去,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跑來這裏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裏,我在這個城市裏遊蕩了三天同時也絕望了三天。你不會懂我當時的感覺,一個人站在陌生的街角,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要去哪。整個城市明明這麼大,卻仿佛哪裏都不屬於我。”
我的話讓夏之歌忍不住難過了起來,他一直不停地在跟我說著對不起。其實我們都沒有犯錯,隻是時光太讓人折磨。他說起他這幾年的生活,他說:“秋穗,前兩年我爸因為酗酒過度離開了,我也在今年才算是徹底地還清了他欠下的債。你在以前曾經說過會考到A市的大學來陪我,我一直都記著,可惜等你來了的時候我卻不在了。”
他說:“我一直都在想你,難過的時候會想起你的笑,開心的時候也會想著要跟你分享。因為有你,所有再艱難我以為熬不過的日子都這麼咬著牙撐了下來。去年的時候我偶然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的采訪,你已經成為了一名設計師。看著報紙上的你的照片,我忽然想要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想見你,可是我不敢見你。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前些日子,當我把最後一筆欠款打出去的時候我知道我有勇氣可以來麵對你了。”
“我知道你還留在A市,可是當我真的過來時我又不爭氣地膽怯了。我怕你有男朋友,我怕你已經忘了我是誰,我怕太多太多的事情。今晚我在街上漫無目地走著時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當我看到外麵的大幅宣傳報上寫著‘來不及’這三個字時心裏忽然就一陣戰栗。有些事情再不做就來不及,有些人再不追也是來不及。我在心裏告訴我自己,聽完這場演唱會我就去找你。不管你現在過得怎麼樣,身邊是不是有了另一個他,我都要告訴你我想你,在過去的這多年來我都一直想著你。”
“秋穗,我還愛你,我不想要來不及。”
夏之歌的話讓我一瞬間泣不成聲。終於,我忍不住走上去擁抱住他,我一邊哭一邊說道:“夏之歌,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知道嗎?一直一直,我都還站在原地等著你。”
十六歲我遇見他,十七歲那年我知道我喜歡上了他,而現在我已經快二十六了,我已經等了他整整八年。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多少個八年,我真害怕我會等不下去。
可是還好,時光並沒有太殘忍,它終究還是將夏之歌帶回了我的身邊。
周圍漸漸開始變得騷動起來,就在我還沉浸在久別重逢,失而複得的喜悅當中時周圍忽然變得擁擠起來,我看見夏之歌的臉一瞬間慌亂了起來。
他鬆開我,拉過我的手想要走,可是卻被困在了原地。四麵八方不停地傳來著尖叫聲,就當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前麵的人忽然壓了過來。推推嚷嚷之下,周圍開始有人被推倒在地。我的手被夏之歌緊緊地拉住,忽然後麵的人將我往前一推,一個踉蹌我便跌倒在地。
我剛想爬起來,後麵的人又開始往前擠了過來,旁邊也有幾個人跟我有同樣的遭遇。那些人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還在不停地往前走著,見我跌倒夏之歌幾乎是馬上就想要拉我起來,可是他身後的那些人仍然在不斷的擠壓。
忽然我的手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疼痛感迅速地便侵襲著我的感官。暴亂僅僅發生在這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被人踩爛了。就當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的時候,忽然一個溫暖的身軀覆蓋在了我的身上。我吃力地睜開眼,卻看見夏之歌衝我笑的一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