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局長,你別急,我小季雖然年輕,社會經驗不足,但是,你不至於讓我得罪人吧?我先敬楊市長,汪書記是父母官,他不高興,我以後豈不是要穿小鞋?我總不至於不先敬客人,敬叔叔吧?”
江南煙雨是有備而來,他看見楊帆在助叔叔一臂之力,他當然不甘落後。“這樣吧,你說我應該先敬誰?”
“季總,我不管你先敬誰,總而言之,不能先敬我。”楚峰的圓滑和機智,可以在平級與下級麵前施展,在領導麵前就不好使了。
“我,明白了,我叔叔敬你的,你喝了,楊市長敬你的,你也喝了,楚局長喝酒是看人的,我小季人微言輕,你實在看不起我,也沒辦法,我就站在你後麵候著,楚局長什麼時候給麵子,我什麼時候再敬酒。”
楚峰跟江南煙雨經常打交道,不管江南煙雨怎麼巧舌如簧,他不為所動。
這時候的汪然看出了裏麵有門道,——高義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有目的的抬舉楚峰。
有鑒於此,汪然給楚峰下命令了,“楚峰,你怎麼回事啊?不就是喝一點酒嘛?怎麼這麼不給季總麵子?遲早都是喝,你有必要矯情嗎?快點喝吧。”
喝吧,縣委書記下了命令,楚峰苦笑了一笑,喝了。
江南煙雨的喝了,後麵的人想一想,有道理,先敬楚峰的,誰也不會得罪。
楚峰到了這個時候,也清楚了高義的好意,是特別抬舉自己。喝吧,不說了推辭的話了。
不過,楚峰他對高義的做法不敢苟同。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不是為了圖高義的報答。
另外,他覺得高義確確實實是一根筋,在政治上真的不夠老練。
——有必要如此高調地表示感謝嗎?你把感謝放在心裏不可以嗎?一定要讓汪然注意到我嗎?
楚峰清楚搞高義進監獄,肯定不是吳楚一個人的“功勞”,因此,別人都在為楚峰高興,隻有他自己在心裏暗暗叫苦。
官場上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情,楚峰看得太多了。他暗地裏開始擔心,不知道這個笑的陽光燦爛的汪然書記,哪一天,會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將自己晾到一邊去。
事實上楚峰的擔心是多餘的。
兩年前的高義,誰知道他是曠達集團公司總裁的姐夫?
誰知道高義有一個,對他無比賞識的司令員老上級?
現在,在饒景市的官場上,誰不知道省委書記葉如鬆,省政法委書記胡劍秋是高義的伯樂?誰又不會給高義一點薄麵呢?
銀城縣委書記汪然,離開高家村以後,不久做了兩件事,都是為了讓高義高興做的。
一件事是高義在意料之中的,那就是任命楚峰為縣長助理(待人大會議通過一下);
另一件事是高義根本想不到的。
那天,高義送楊帆和汪然出來,汪然回首看了一眼後山顯赫的墓葬,說:“美中不足的是,令尊沒看見你有今天的成就。”
鎮黨委書記江茂華,他跟城建局的副局長髙如星是好朋友,他理所當然的會在縣委書記汪然麵前,說髙如星的好話,“那是髙如星父親的墓地,髙如星我們高橋鎮,都是個有名的孝子。”
江茂華沒有說假話,髙如星比高義回家多,比高義在父母頭上更舍得花錢。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高橋鎮也沒幾個不嘖嘖稱讚的。
問題是,江茂華不應該在高家村說這樣的話,更不應該當著高義的麵說。
——說髙如星是有名的孝子,不等於說高義不行,差得太多嗎?汪然能夠聽不出來嗎?
更糟糕的是,這時候,髙如星在樓上看見市長和縣委書記離開了高義家,他馬上出來了,邀請大家到他家裏去坐一坐,吃了晚飯再走。
大家自然是不會去髙如星家了,在回去的路上,汪然對秘書說,“從高橋鎮到高家村的路,確實是太差了,你記得同江茂華說一下,提醒提醒他,另外,上班以後,你記得通知吳楚局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髙如星今天如果不出來,汪然不知道他同高義是一層什麼關係,他不會去考慮髙如星的事情。
自以為聰明的髙如星,他既然在村裏,知道我汪然來了,吃飯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過來敬酒?至少要過來打個照麵吧?
髙如星不過來,說明他同高義基本上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他們的特殊關係是彼此相互不買賬。肯定。
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判斷一個子女孝不孝,是以這個人給父母的金錢多少來衡量的。
以前高義和髙如星都是副局長,他們的差別怎麼會那麼大呢?從房子到墓地到孝敬父母。這說明了什麼?這還用得著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