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雨透過鐵窗和囚服,從高義的身上,看見的是一個男子漢的剛毅和情深似海。
相反,心酸的杳杳和笑笑卻從姑父剛毅的表麵,窺見了一個被囚服包裹著的、錚錚鐵骨的男人,他的心傷,他的心痛,他心中的無語凝噎,他心潮洶湧的無窮無盡的無奈。
女人是水做的。水做的女孩子除了有豐富的情感,唯有淚千行。
現場隻有一個人特別,隻有一個人在笑。那就是殷勤。
殷勤是女人,是一個特別的女人,一個特別了解丈夫的女人,她不會哭,不會流淚,她的眼淚早已經自己咽到肚子裏去了,她需要給丈夫的是開心的笑,滿意的笑,甜蜜的笑。
殷勤她有笑的理由,父母和親人一如既往的愛自己,兒子百依百順照看自己,看見丈夫健健康康的,她能夠不笑嗎?一個勁的看著丈夫,殷勤的微笑很甜。
殷勤沒有和丈夫說一句話,她曉得自己說不清楚一句話,曉得嘴巴張開了便不會聽自己的話。和丈夫的說話,殷勤全部交給了眼睛,千言萬語眼睛一樣可以表達。
用眼睛彌補嘴巴歪歪的缺憾,用甜甜的笑容深深的埋藏內心的痛苦,這是被無情的病魔,吞噬著健康的殷勤力所能及的,她盡力了,盡力了。
高義注意到了江南煙雨,他放下手,用微笑同陌生的來人打招呼。
江南煙雨放下手,大步來到高義麵前,再次敬禮,“轉業新兵季平山,受殷董事長之托前來看望老連長!”
高義回禮,“到過我的老部隊?”
“您的老部隊改編成特戰旅的那一年,我在您的老連隊實習過兩個月。”江南煙雨在盡力睜大眼睛,他希望給未來的姑丈一個好印象。
“軍校畢業去了特種部隊?”
“是。”
“我和007是一個部隊的,你怎麼這麼年輕就轉業了?”萬監獄長走到季平山麵前。
季平山敬禮後回答,“監獄長!一言難盡,以後機會很多,我會經常過來的,她們難得來一趟。”
衝著監獄長歉意的一笑,江南煙雨對杳杳和笑笑說,“快過去,叫姑父。”
姐妹兩個抹幹了眼淚,手拉手向前走了一步,她們異口同聲的叫了一句,“姑父!”
姑父高義點點頭笑了,兩個姐妹如何笑得出來,她們幾乎是同時抱頭抽泣。
笑笑看見姑父的時候,還在繈褓之中,杳杳大一點上了幼兒園,但是,在她們的記憶中,這是她們第一次叫姑父。
第一次叫姑父卻是在如此使人傷感之處,看見的卻是這樣令人心酸的一幕。
“這是杳杳和笑笑吧?”高義笑問季平山。
“對,她們前天就到了銀城,您還記得她們的模樣?”季平山說。
“小時候的模樣當然記得,變了,越變越好漂亮了,像姑姑。”高義看看殷勤,笑一笑。
“爸,季大哥是杳杳的男朋友。”高勝寒將母親推近一點,高興的說。
“是嗎?好,好,小季,不要學我一根筋,我是地地道道的被她爺爺說中了,一條道走到黑,雖然沒什麼後悔,這裏也不是暗無天日,但是苦了妻兒老小。”高義看了看老萬。萬誌華淡淡一笑。
“爸爸,季大哥是作家,他的筆名叫江南煙雨,他想以你和媽媽為主人公,寫一部電視劇。”高勝寒興奮地說。
在大家或感慨或傷感的時候,高勝寒是最平靜的一個。
前麵的那些苦難的日子,讓年少的高勝寒感慨和悲傷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在老爸和叔叔們向母親敬禮的刹那間,高勝寒是感動、激動的,不過他更多的是自豪和驕傲,為自己有這樣受人尊敬的了不起的母親。
為什麼說毛毛的感激隻是短暫的刹那間呢?因為他在老爸放下手的那一刻,突然發覺了老爸的秘密,也可以說是“閃光點”。
老爸一生清貧,兩袖清風,人嘛固然英俊,但是從“外貌協會”的人來看,顯然他和媽媽不在一個“段位”上。
——老爸應該是七段、八段,媽媽絕對的是超一流。
老爸憑什麼俘獲媽媽無怨無悔愛一生?
高勝寒認為自己發現了老爸的秘密,那就是老爸除了愛,是真正的“愛你一萬年”,他另外會玩一些感動媽媽的“小花招”。
老爸不是用物質的東西去滿足媽媽的,他是用才智和別出心裁的“小花招”,讓媽媽一輩子沉浸在愛河裏麵的。
老爸一個莊嚴神聖的軍禮感動了他的老戰友,感動了新時代的鐵血軍人,讓兩個九零後的女孩子淚流滿麵,豈止是能夠深深的打動媽媽!
這一天,高勝寒從老爸身上發現了人生中的那點甜。
這一天,高勝寒體驗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鹹,辣辣的、鹹鹹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