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寒當然懂老爸。老爸是希望兒子子承父業,比自己幹的更輝煌。
但是此時此刻,母親的輕聲細語,以及異常的平靜,令高勝寒反而心裏發慌了,他仔細一觀察,心不由得一陣陣的痛,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一頭烏黑秀發的母親,轉眼間有白發星星點點的散布在其中了。
“須發皆白”——“莫須有”,高勝寒突然問母親,“我爸被判刑,裏麵是不是有陰謀?”
神情黯然的母親,眼睛裏麵像夜空有流星劃過,瞬間又暗淡了。
“你爸是個剛強的人,哪怕有一線希望,他是不會放棄的。他放棄了上訴,肯定是知道上訴沒有意義了。他前幾天托人帶了一句話給我,讓你永遠不要去過問他的事情。記住了嗎?”
高勝寒點點頭,“放心,我記住了。”
聽媽媽的話,高勝寒上學去了。
高勝寒記住了老爸的交代,但是,他沒有打算聽老爸的話,因為他從老爸的話裏麵聽出了弦外之音。
——為什麼不讓我過問他的事情?而且加上了一個期限,“永遠”!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知道我太渺小了,如果我去過問,去追究,最後的結果隻能是撞得頭破血流。
知識改變命運,讓自己變得強大的唯一途徑是讀書,讀書,讀書!高勝寒相信有一天,他會搞清楚這一切的。
下了晚自習,高勝寒出了樓道口,意外的沒有見到楊柳。
高勝寒沒有心情等待,低著頭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緩慢地走出了校門口。
校門口人很多,高挑的高勝寒還是一眼看見了楊柳迎麵而來。
高勝寒停下了,他在等待。
“走吧。”楊柳來到高勝寒麵前笑著說,笑容有點幹巴巴的。
高勝寒沒有動,他還在等待。
“怎麼不走了,走吧,我們一起走。”楊柳意識到了高勝寒不動的原因。
高勝寒不動,是在等待楊柳走前麵,這是他們的約定。
高勝寒默默無語的陪同楊柳離開了主街道,拐進巷口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後麵有異常。
當高勝寒回頭一望,心裏頭一下子感覺堵得慌。
在他身後不到十米的地方,默默同行的還有張博飛、楚天闊、馮景異,還有方叢、吳芳草、馬遲遲、施青紅,最後麵的是張博飛的兩個跟班。
霎那間,高勝寒明白了,這些好同學不是來陪楊柳的,是特地來陪自己的------
在一中學校食堂的一號包廂裏,坐著朱校長、徐行、張主任、劉科長,還有一個徐行的隨行幹警。他們在推杯換盞。
朱校長問徐行,“徐大,高局長的事情怎麼樣了?”
徐行搖搖頭,“今天判了,六年。”
“多少錢?才六萬?”朱校長知道,貪汙受賄大致上是一萬判一年,金額大了另當別論。
“兩萬四。”徐行抬頭衝著天花板長長的吐了一口煙。
“就這麼一點錢?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情?”朱校長想不出來高義還會有什麼其它的問題。
“其它的事情還可以說得清楚,涉及到金錢那是經濟問題,貪汙腐化,誰也沒法開口。”徐行端起酒杯,一仰頭,半杯酒下去了。“領導,說一句我不該說的,他高義要別人送錢的話,二十四萬是事嗎,兩百四十萬都不是事,他幹嘛要兩萬四!喝酒,不說那些沒用的事。”
星期天一大早,徐行借了一輛別克轎車來到了毛毛家裏,他想去第三監獄看看師傅,順便送他們母子去探監。
上了車,跑了一段路,高勝寒的母親歉意地說,“徐行,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