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雪喬笑了,蘇子言怒了,太子尷尬了,林孝忱害怕了。
沒錯,林孝忱他確實是害怕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口中那個被蘇子陌帶在身邊,張揚跋扈、一無是處的男寵,竟是個女人,還是蘇家的小姐蘇雪喬!想起太子爺剛剛那淩厲的一眼,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這蘇子陌也不是個善茬兒,瑕疵必報的個性保不定和這個黃毛丫頭怎麼整他,頓時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昏暗無光了。
一屋子人此時神態各異,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始作俑者卻絲毫不在乎,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被劫的糧餉,還剩下多少?”
蘇子言正了神色,“不到原來的一半,帶來的人馬也有傷亡,君彥已經去處理了。”
蘇子陌點點頭,深思的神情越發嚴肅起來。
壓抑的氣氛讓人很不好受,楚太子爆發了,憤憤地拍了下桌子,“我們一大隊人馬竟會敵不過一群山賊?隻怕是有人包藏禍心、早有準備。隻為陷我於不義!”
眾人無一搭腔,雪喬無語地偷偷白他一眼,拜托,哥們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不必這麼憤懣不已的推卸責任了,咱先想想怎麼解決吧。
半晌,蘇子陌咧嘴一笑,幽幽開口,“既然人家有備而來,那咱們也得有所準備,今晚讓人把丟失的糧草補齊,隊伍整頓好,明早我們就出發。”
林孝忱瞥見太子疑惑的神情,急忙瞪他,“廢話,能補齊早就補齊了,你想得倒簡單,用什麼補齊?”
蘇子陌也不惱,看到雪喬臉上帶了幾分倦色,懶懶地活動活動脖子,伸了個懶腰,與蘇子言對視一眼,拉起雪喬,遊哉遊哉的往門外走,語氣玩味兒:“用石頭。”
第二日一早,浩浩蕩蕩的賑災隊伍便繼續啟程前往滄州,蘇雪喬的身份沒有公開,仍然穿著一身男裝靠在蘇子陌懷裏,受眾人火辣辣的目光審視,懶懶的打著哈欠。
昨夜蘇子陌來給她送了一瓶治擦傷的藥膏便不見了蹤影,關於“石頭”的事一句也沒提,她琢磨了半宿,才多少明白了他的用意,其實也不過就是掩人耳目,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偏偏就想讓人猜不透。
“你真是蘇家小姐,蘇雪喬?”耳邊一聲輕喚讓她回神,身旁一個皮膚微黑濃眉大眼的少年郎正策馬與蘇子陌並列而行,好奇地打量著她。
這個人她是見過的,祭天之行時總是跟在蘇子陌身邊,娘親說他是李將軍的獨子,叫李君彥,與蘇子陌是總角之交,關係好比親兄弟。
不過這人的道行貌似不如蘇子陌啊,瞧瞧這雙眼,這張臉,嘖嘖,單純無辜的想讓人掐一下,“嗯,我是雪喬,君彥哥哥,我知道你,二哥經常提起你的。”
這聲君彥哥哥果然很受用,雪喬滿意的看到那微黑的皮膚上泛起一陣幾不可見的紅,偶爾調戲調戲小少年,真是身心愉悅啊。
蘇子陌輕咳一聲,斜睨著李君彥,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李公子您臉皮兒這麼薄,扮純情給誰看呢?”
李君彥瞪圓了眼,委屈地控馬遠離眼前這尊瘟神,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見人走遠了,蘇子陌開始將攻擊目標轉向另一個人,“姑娘什麼時候也賞臉來調戲調戲為兄如何?”
雪喬吞吞口水,搖頭如撥浪鼓,從善如流“不敢不敢。二哥客氣了!”
蘇子陌抬手掐她的臉,恨鐵不成鋼,“哪裏不敢?嗯?我什麼時候給你提過李君彥了?夢裏?嗯?看上他了?”
雪喬嘿嘿一笑,諂媚如貓兒,“沒有沒有,我就是找也得找一個像二哥您這樣的,器宇軒昂,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才高八鬥,風度翩翩。。。”
蘇二少很受用,聽得心情大好,頻頻點頭,
“沒了?”
“額……我再想想”
剛過正午,便踏進了滄州城的地界,一路上民生衰敗,田地荒蕪,看得眾人心酸不已。待到了城門,雪喬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裏完全看不出一座城池的樣子,商鋪破敗,餓殍盈街,百姓衣衫襤褸,無一不訴說著天災的無情。
“下官恭迎太子殿下,恭迎禮部尚書,李少將。”不得不說,滄州知府這一身大紅官袍與這蒼涼的背景還真格格不入。
“知府大人,你張望什麼呢?莫非,是擔心我們的賑災糧草不夠?”蘇子陌端坐在馬上,玩笑般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聽起來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