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沅水與澧水交彙的區域,發生了不少沉船事故。那段時間,人心惶恐,沒有人敢經過那片水域,隻得繞路而行。
後來當地人,不知從哪找來幾個道士。奇怪的是,道士走了之後,那片水域再也沒有出現過沉船事故。自那以後,傳出不少詭異的言論,說什麼水鬼作祟,什麼得罪了河神之類的......不過,這些也都隻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聽者也隻是笑笑,表示不相信。
二十年後的一個夏日——
一艘輪船緩緩地在平靜的江麵上行駛,溫暖的陽光照在人們身上,夏日的微風吹拂著眾人的頭發。一對母子倚靠在甲板的船欄上,母親的眼中飽含著濃濃的愛意。她輕輕地撫摸著孩子的頭,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媽媽,那水裏麵好多人呀!淼淼也想下去遊泳!”孩子看著母親,眨了眨他那雙清澈的眼睛。
母親聞言,臉色一沉。因為她看向孩子指的地方,空空如也,有的也隻是魚類躍起留下的漣漪。況且這江中心怎麼會有人來遊泳?母親當即給了孩子一個大嘴巴子,嗬斥道:“小孩子不能說謊,聽見沒?”
孩子捂著隱隱作痛的臉頰,委屈地說道:“淼淼沒有說謊,真的有好多叔叔阿姨在水裏遊泳!”
“再敢說謊,媽媽就不帶你去看爸爸了哦!”
“淼淼沒有說謊......”孩子的眼中泛著淚花,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轟隆”一聲雷鳴,霎時,天空陰沉著臉,黑壓壓的烏雲蓋住了太陽。一道閃電劃過蒼穹,看上去像是寫著一個“死”字。
突然狂風大作,天旋地轉,江水像倒了個似的撲麵而來。輪船隨著翻滾的江水上下起伏,船上的人們頓覺頭暈轉向。
“所有人躲進船艙!”船長一聲令下,驚慌的人們爭先恐後地鑽進了船艙。
母親半蹲著,將他護在懷裏。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無休止的哭泣。“淼淼,別怕,媽媽在這。”在母親的安撫後,他依舊不停地抽泣。
“咯咯咯咯咯......”
“媽媽,水裏麵的叔叔阿姨在笑我們,淼淼好害怕!”孩子將頭埋在母親的懷裏,哽咽道。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淹沒了人們的驚呼聲。刹那間,大雨傾盆,輪船抖動的幅度愈來愈烈。整艘船傾斜在波濤洶湧的江水上,母親一個踉蹌,拖著他向船頭滑去。眼看著他就要掉下船,母親死死拽住船欄,一隻手硬扯著他。他感覺到腳下一股冰冷感襲來,像是腳浸入江水中的感覺。他低頭望去,發現一個臉色鐵青的女人,拽著他的腳。女人與江水融為一體,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媽媽!有個阿姨在抓我的腳!”
“嘿!你們快進來啊!”船長躑躅在艙口,聲嘶力竭地喊道。但是嘩啦的雨聲與轟隆的雷聲交相呼應,將他無力的喊聲淹沒。
“哢擦”一聲,就在一瞬間,輪船被巨浪中的鬼魂硬生生扯成兩半。船艙那端垂直翻進了江水之中,伴隨著人們歇斯底裏的叫喊聲與哭鬧聲,慢慢地被江水淹沒。母子二人在船頭那一端,也沒好到哪去。隻見整個船頭翹了起來,母親趴在船頭之上,拉著瘦弱的他,拚命地想把他拉回船上。母親終於沒了力氣,她那雙布滿了老繭的手,漸漸地鬆開了他那瘦小的手。
“不!”母親一聲哀嚎。
“所有人,都得死!”那些翻滾的江水突然化作了凶惡的厲鬼,從四麵八方扼住他的咽喉、湧進肚子。那時,他不再哭鬧,他隻感覺整個口鼻裏一片辛辣,意識漸漸地開始模糊。
朦朧之中,他感覺自己被舉了起來。原來母親奮不顧身地躍進江中,使出最後的力氣,將他托到了輪船的殘骸邊。他渾身濕透,好不容易趴在傾覆的船上,回頭一看,卻隻見母親被自己見到的那些叔叔阿姨拖入了水底,隨著漩渦迅速遠去,一點點沉入江底。
“媽媽!”他無力地朝著漩渦伸手。此時他的眼鼻口中分不清是雨水、江水,還是淚水與鼻涕。
狂風驟雨持續了一個星期之久,和煦的陽光才穿過雲層。江麵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平靜,上麵漂著輪船的殘骸。奇怪的是,不管人們如何打撈,都找不到一具屍體......就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