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過程冗長繁雜，他笑得臉早就僵硬了。
洞房裏喧鬧的人聲仍在耳邊嗡嗡地響個不停，黎軒握著秤杆茫茫然地站著。
從今往後，他們便是拜過天地的正式夫妻了。
他……成親了。
“請新郎官挑起蓋頭，從此稱心如意！”
他仍呆呆站著一動不動。
…………
“黎軒哥哥，長大以後，我嫁給你好不好？”
“反正我不管。如果贏了，你就是我的！”
“可是我不喜歡你娶別人……我……嗯，我一定對你好，一心一意對你好，你也不要找別人，好不好？”
…………
“大家夥兒快瞧瞧，咱們的新郎官莫不是高興得傻了！”不知是哪個調侃了一句，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請新郎官挑起蓋頭，從此稱心如意！”喜娘笑吟吟地又重複了一遍。
也不知是誰在身後輕輕推了他一把，黎軒這才回過神來。
他握住秤杆的手緊了緊，掌心裏早已全是汗水。
他深吸口氣，抿了抿唇，輕輕把鮮紅色的蓋頭挑了起來。
入耳的，先是一聲低低的驚歎。
蓋頭下，是一張比桃李還要嬌豔三分的容顏。
紅色的喜服真真是把寧若絕色的容貌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寧若含羞帶怯地瞥了他一眼，紅著臉飛速地低下頭去。
她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美而不妖，豔而不俗……連一眾看客都看傻了。
這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他娶了個異常美麗的女人。男人們無不羨慕他的豔福。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
洞房裏的氣氛再次被嬉鬧的人群點燃，他溫潤而麻木地笑著。
喝過合巹酒，吃過子孫餑餑，喜娘把他們的袍角係在一起。在耳邊說著祝他們永結同心的話。
是的，他成親了。
他娶到了名動京城的美人，他是今晚上最得意的男人。
………………
“敬你一杯，新郎官！”允恒笑著舉杯敬他。
黎軒淡淡笑了笑，一飲而盡。“應該很快便輪到你了吧。”
“我？”允恒一愣，趕緊擺擺手道，“我還早著呢。”他說著，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今天這麼要緊的日子，怎的夕顏都沒回來？她可——”
“我的事跟她有什麼相幹？”他生硬地打斷，把酒盅遞給小廝又填滿一杯。
“嘿，我就隨口問問……”允恒覺察氣氛不對，一時有些尷尬。
黎軒沒說話，把杯中酒一口飲下，才神色淡淡道，“我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呼，你自己隨意吧。”
………………
回到洞房時，他滿身的酒氣，連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寧若自然沒睡，端坐在喜床上等他。
丫頭們很快送了解酒湯上來。
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裏，直到他全喝光了，又拿帕子輕柔地幫他擦了擦嘴角。
“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她蹙著眉頭，輕聲責備。
黎軒伸手摸摸寧若的臉，醉醺醺地笑道，“今天高興，便跟大夥兒多喝了幾杯。”
寧若的臉一紅，微微低了低頭，小聲道，“……那也太多了些。”
他不由笑了，看著她失神地喃喃道，“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是啊，夫複何求……
他確實沒有什麼可不滿足的。
一個端莊美麗，溫柔賢惠的女人。
一個跟他誌趣相投，能琴瑟和鳴的女人。
一個八麵玲瓏，能為他打點後院的女人。
寧若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忽然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頭吻下去。
就算永遠不可能吻到最愛的那個人……又怎麼樣呢？
他根本不在乎。
一點兒也不在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