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梨曾以為自己剩下的生命會在這個無盡的深淵裏耗逝,直到那顆幼小的心在絕望中走向崩潰的時候,上天又可笑地送來了伴友。
在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可憐孤獨又倔強。尚梨張了張嘴發出單調的沙沙聲,然後才無奈地把它閉了起來,忘記了自己早已成了啞子……
少年一身也如自己一般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大概也是遭到什麼人追殺和自己一樣掉進這山崖中吧……
她挪了挪虛弱無力的身體,顫抖地把綠葉的珠水撒在少年的唇上,看著自己差不多快廢掉的手搖了搖頭。驅動這個幾近腐朽的身體終究還是艱難的過程……
少年醒的很快,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尚梨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那隻仍然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嚨根本無從躲起。
“你是誰?”清冷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地方傳來,尚梨一愣想到這大概是自己這麼久來聽到的聲音吧……
沒有聲音……
少年的力度大了些,更為冷冽:“這裏是哪裏?”
仍然沒有聲音。
氧氣的急劇減少讓尚梨無奈艱難地抬起手試圖讓他鬆手。在碰到少年肌膚的一刹那,他渾身一顫往後退了一步。良久,他探向尚梨有點猶豫不覺。
“啊……”尚梨蹲坐在地上發出單調的音節,沒有力氣支撐她做出什麼肢體動作來證明自己是誰。
少年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臉上,尚梨不適地躲開了。
“你是啞巴?”少年有點驚訝,他感受到了對麵人冰冷的體溫,手上不知不覺多了些粘稠的都液體……血,不是自己的……
受了很嚴重的傷?他手向下遊去碰觸到一團柔軟的東西猶如觸電般收回了手。
“你是女人?!”
尚梨眼睜睜看著少年占了自己的便宜,臉微紅不過很快被冰冷的山風吹散。少年眼神渙散地盯著前方,似乎什麼都看不到呢……
“抱歉……我的眼睛因中了奸人的計失明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混著泥垢很是狼狽,不難想象他曾經過怎樣的惡戰。
尚梨慢慢伸出手在少年手心裏寫道:“沒事……”
在被碰觸到的那刻他渾身一顫,還是忍著沒有縮回手,呆愣愣地感受她所要說的話。四周一片死寂,風與花草告訴他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這讓他緊繃的神經緩了下來。
“你從山上滾下來了,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她寫的很慢,一筆一劃很是吃力,“我已經在這裏有半個多月,和你一樣……”
少年的思緒早已從尚梨指尖劃在手掌的瘙癢感中脫離,心裏微沉。半個月之久了……那到底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保持神誌清醒!
但是他此時卻沒有精力再感歎下去了,身體尚還存留著些體力,一定要在身上的毒病發之前走出去,不然隻能死在這裏。
“如果在這裏盲目地走,你會死掉的。”
她抓緊了少年的衣袖,手指顫抖著想要自己寫快一點。在山穀中的半個月仿佛過了自己的一生,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將死的等待,即使自己再頑強,也撐不了多久了……我……還要活著,為了那個人。尚梨抬頭凝視著他空洞的眼睛,因為混著泥和血,少年的神色並不真切。
“生存,為了能在戰場上生存,你應該懂得取舍。做為殷家的人更不能因小失大,孩子,記住,人吃人也是常事,你要懂得生存法則。”
一句句教誨開始縈繞在少年腦海中,即使此時精疲力竭他還保持著高度緊繃的精神狀態。扯著自己衣袖的手輕微的顫抖著,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他望向尚梨存在的方向,扯開了她揪緊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