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鄉縣,距順天府順德門70裏,作為山東濟南府到順天府官道的必經之路,商業的帶動下,在當時是比較繁華的。
大清早的良鄉縣街頭,一家客棧前,王升一行四人牽著馬走出了客棧。
“少爺,良鄉距京城隻有七十餘裏,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順德門了。”楊成舉說道。
“嗯,咱們還是先出城再說。”王升牽著馬小心的避開地上的積水坑和不知道是人是畜的的糞便。
良鄉縣不大,一盞茶的功夫就走出了縣城。王升走到官道上後,馬上找到一塊幹淨的路麵,在地上狠擦鞋底。
“媽的,不知道在這城裏踩了多少屎,真是晦氣。”王升沒好氣的罵開了。
“少爺,這良鄉縣城怎麼樣,可比咱們衛所大多了。”楊成舉在一旁暗笑。
“屁!是髒多了,醜多了!”王升回頭看了眼城牆,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寒噤。
“今天下午就到京城了,那應該會幹淨多了吧。”王升對京城的繁華充滿了憧憬。
“少爺,京城除了主要街道以外,也是如這良鄉縣城一樣,如同豬圈。”楊成舉無情的擊碎了王升對晚明城市的做最後一絲幻想。
“我……”
……
“少爺,京城順德門到了。”楊成舉轉頭向王升說道。
“我不瞎。”王升無奈的坐在馬上,看著麵前熙熙攘攘的入城隊伍。
“下來下來!”幾聲不耐煩的聲音傳入王升的耳朵。“說你呢,看什麼看!活膩了,在京師順德門前,竟還敢騎在馬上,你以為你是誰啊?下來!”
“媽的!”王升聽了無名火騰的就上來了。看著眼前這個不足一米六五,體重不超過八十斤的“瘦猴子”,底氣就更足了。“你嚷嚷什麼嚷嚷!”
王升一米八的大個兒,常年習練軍陣之術,營養又足,所以身強體壯,中氣十足。把守門軍士嚇了一大跳。
不過這樣一來,這軍士就更火大了,直接一把把腰刀抽出來,刀尖直指王升的鼻子。
王升可謂兩世為人第一次被人用刀指著鼻子,先是驚了一驚,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腰刀,磕在那軍士的刀柄上。
旁邊等待的百姓也嚇得“呼”的一下散開一個大圈。
那軍士隻感覺虎口一陣劇痛,立時抓不住腰刀,掉在了地上。
附近的守城軍士看見這邊起了爭執,甚至拔了刀,立馬也罵罵咧咧拿著兵器衝了過來。
楊成舉勒馬到王升一旁道“少爺,闖禍了。”
王升也覺得自己做的過了,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也沒什麼好說的,沒有後悔藥不是。“別慌,再怎麼說,咱們也是個三品官。”
這時,守門的一個把總也聽到動靜過來了,看到王升旁邊四個家丁短衫下若隱若現的精良甲胄,立時調整了態度。
“這位兄弟,在大明,私自攜帶兵器出門,可是要報備官府的,你可曾報備?”
王升見這把總說話客客氣氣,相當有藝術的避開了剛才和他手下的爭執,免得待會兒尷尬。也就跳下馬來,拱手道“本官山東登州衛指揮使,此上京城乃為世襲之事。先前不懂規矩,冒犯了。”
“原來大人是登州衛指揮使,是我得罪了,大人請!入城直走就是六部衙門,兵部也在那裏,下官有守城之責,就不為大人指路了。”這守城把總行了個軍禮,就吩咐軍士讓開一條路。
“那就多謝將軍了!”王升也拱手道謝,隨後牽著馬走入了北京城。
“少爺,為何那把總不讓人把我們拿下送到五軍都督府?”楊成舉見事情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是頗為不解。
“哈哈,你在江湖門路上輕車熟路,但是這官場上的虛與委蛇,你可能就是門外漢了。”王升笑道。
“還請少爺解釋解釋,我洗耳恭聽。”
“大明官場文貴武輕,京官貴於地方官。”王升解釋道。
“這點我明白。正是那把總是京官啊!”
“別急嘛,”王升笑了笑,“之前朝廷在薩爾滸打了大敗仗,你之前也是東路軍,發生了什麼我也就不說了,你自己明白。而朝廷戰敗後,奴酋努爾哈赤占據了戰略主動,壓的咱大明左支右絀,察哈爾林丹汗也是天天提心吊膽,海西女真就更慘了,幾乎全軍覆沒,朝鮮李朝也無力再戰。”
“那這有什麼關係?”楊成舉還是不明白。
“現在亂世將起,將來隻有領兵的將領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咱們不管怎麼說也是領兵的,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城門把總,要撂以前,我們早就在五軍都督府大堂裏跪著了,可是現在,嗬嗬。”王升浸淫商場十數年,對官場上的博弈和對時局的分析自然也是十分得到。
“哦!我懂了!少爺,你真是高啊!那咱們現在去哪裏,直接去兵部嗎?”
“不急,先去找家客棧。”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過了甕城,繁華擁擠的街道出現在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