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疊的高山,看不見一個村莊,看不見一塊稻田,這些山就像喝醉的老翁,一個靠著一個,沉睡了不知幾千萬年。從來沒有事物驚醒過它們的睡夢,從來沒有人敢深入它們的心髒。哪怕就是最愛冒險的獵人,也隻會到達它們的腳下,仰望著它們,為自己的卑微而歎息。
在山群的最中間,心髒的位置,有一座山,猶如一柄倒插在地上的劍般,高高挺立。它那陡峻的山岩高聳在遙遙的天際,乳白色的浮雲飄浮在它的腳下,縱深的峽穀裏傾瀉著一望無垠的原始山川,巍峨的山嶺上覆蓋著積存萬年的白雪。有時,嘶叫的旋風刮得天昏地暗。有時,巨大的雪崩震撼得地動山搖。
在這座山的頂峰上,有一間古老卻並不破舊的劍館。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手提一柄木劍,踏著一種幽魅卻不失優雅的步法,手中的劍看似雜亂無章,實際卻暗藏殺機。
忽然,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裏已吞匈虜(讀lv,第三聲)血。
少年緩緩收劍,劍入鞘。
“呼。”少年微微吐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那刺眼的陽光絲毫不影響少年那欲將天望穿的眼神。
許久,少年才收回目光,陽光照映在少年的側臉上,這時才看得清少年的容顏。
他有著一雙深深吸引著他人的橘紅色的眼睛,陽光在他橘棕色的長發上跳躍,穿著散發出檸檬香味的白色襯衣,哪怕剛剛在辛苦訓練,袖口卻是那麼幹淨。好看的唇角總是掛著暖和人心的微笑,像是三月的微風,溫暖的即將把人給融化。
他的身材挺秀,站在那裏,說不出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少年走進屋子,看到兩個老人在下圍棋,笑容更加陽光燦爛了。少年快步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起來。
兩個老人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少年的到來,仍是專心致誌的下著圍棋。少年也不打擾他們,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知多了多久——
“哈哈,酒老頭,這次終於贏你一把了。”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用力拍了下桌子,興奮地說道。
“哼,鬼老頭,這你都看不出來嗎?我就是故意讓你贏一把而已,不想讓你掉麵子。”那個鶴發童顏的酒老頭瞥過臉,說道。
“哈哈,酒老頭你臉皮越來越厚了,還說是讓我哈。小心你嘴裏僅剩的幾顆牙啊,不要一顆都沒了。”鬼老頭哈哈笑道。
忽然,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猛然眼睜開眼,站起身,眼看著那兩個老頭子差點要打起來了,無奈的笑道:“好了,師父,爺爺,不要吵了。你們真是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爭什麼啊!”
兩個老頭聽到少年的話,都安靜了下來。鬼老頭望向酒老頭,示意的點了點頭。
酒老頭頓了一下,又看向少年,深邃的目光裏夾雜著溫和的暖流,仿佛冬日裏的陽光,寂寞又溫暖。
酒老頭緩緩開口說道:“小楓啊,爺爺要告訴你一件事。”
“爺爺請說。”那個被叫做小楓的少年看到老人嚴肅的神情,也認真地說道。
“今年你已經十八歲了吧。”
酒老頭說了一句令小楓聽不懂的話,不過小楓還是“嗯”的應了一聲。
“你知道為什麼爺爺我不讓你跟我姓嗎?”酒老頭的頭微微向上,仿佛在懷念著什麼。
“小楓不知,請爺爺點明。”小楓其實一直都想問酒老頭這個問題,但是因為小時候問過,被爺爺嚴厲地教訓過之後,就一直深藏於心。
“跟我來吧。”酒老頭慢慢站起身,也不看向小楓是否跟得上,快步地走進裏麵的一間書房。
小楓緊跟著酒老頭來到書房,隻見酒老頭坐在那張平日連碰都不會碰一下的玉椅上,手裏還抓著一個玉佩。
“小楓啊,其實,你並不是我的親孫子。”酒老頭輕輕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說道。
小楓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老人的下一句話。臉上雖然沒有了微笑,但依舊還是心如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