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太多酒，吐得有些心煩，我抽掉馬桶裏的汙穢，拉下馬桶蓋，抱著呈亮的馬桶，頭擱在蓋子上，吸吸鼻子，想到陵靜，身體掏空般的難受。
酒吧裏，她喝醉了，指著我控訴，沒有眼淚，卻帶著哭音，“袁依依，我討厭你，我真他媽討厭你。陸宇澈怎麼你了，你非要甩了他不可。”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陸宇澈，連打抱不平都替他做了。”我支起頭，抓了抓蓬亂的發，勾起嘴角，有些無力地笑。
“沒錯，我喜歡他。我他媽為你忍了這麼久，你就這麼報答我的麼！”
“那麼現在呢。我離開，你就會離開鄭洋，去他身邊嗎？”
陵靜一怔，漸漸垂下眸子。然後修長的手指伸向桌上的高腳玻璃杯。
我推走杯子，“你不能喝了。”
她低聲問：“你是誰？”然後自顧自笑了，卻笑得悲傷，“連我媽都管不住我，袁依依，你以為你真可以囚著我一輩子麼。”她的一字一句，清晰地撞擊著我的心髒。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你後悔認識了我嗎？”我淡淡的口吻，胸口卻被捅得發疼。
陵靜吃吃地笑，“後悔有用嗎？後悔能讓眼前的你立刻消失嗎？後悔能讓過去的日子他媽再重頭來一遍嗎？”
“你喜歡他，都到這個地步了麼。”我輕歎。看著麵前這個穿黑色吊帶，妝容精致的長發女子，視線有些模糊。
我們認識了有十年了啊。十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再回過神的時候，陵靜已經喝趴在桌子上，任我怎麼搖怎麼拉都雷打不動了。
我無奈，隻有打電話找鄭洋來。他聲音疲憊地問：“依依怎麼了，我剛洗完澡準備睡覺呢。”
我猶豫了下，說：“陵靜有一點喝醉了……”話還沒說完，那頭就著急開了，我連忙說：“哎，你別急吼吼地衝過來！記得揣倆塑料袋，車慢點開。她暫時沒事，有我在你放心。”
掛了電話。
我替她披上外衣，攏好滑落的發絲，然後看著那張熟睡的臉龐喃喃道：“這麼好的男人，你千萬要珍惜。陸宇澈雖然好，但他未必能替你做這麼多，把你照顧得這麼好。”
十幾分鍾後，鄭洋就到了。他一身灰色風衣，倦容透著焦急。
“靜,靜。”鄭洋輕輕推了推她。陵靜突然夢囈似地喊了聲，“袁依依，你給我滾！”鄭洋愣了下，然後扭頭看我。“你倆怎麼了？”我扯了扯嘴角說，“沒什麼。隻是今天我和陸宇澈分手了。”
鄭洋麵色一沉。
他知道陵靜喜歡陸宇澈。我知道，陸宇澈也知道。隻有陵靜一個人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不點破，是因為我們之間需要一個微妙的平衡維係。
“鄭洋，對不起。”我突然說。
他搖頭，“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會送靜回家的。”
我“嗯”了聲，再看了陵靜一眼，然後穿上黑呢子外套，離開了酒吧。
幸運地立刻就打到了車。車裏，摸出手機查看短信。安寅的名字在最後出現，我的手指不由地一滯。
點進去。看到他寫道：小沒心沒肺的，居然敢掛我電話，回頭就等著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