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地,陳永定突然通知,要缺席這頓晚餐,實屬稀奇。眾人不禁議論,她會不會遇上什麼麻煩事了?麻煩到,連免費的晚餐都輕易放棄?“別八卦了!吃飯吧!”聽著大夥在飯桌邊你一言我一語的猜度,杜洋有點惱火地插了一句,喝止了外人們對陳永定各種無休止的猜測。剛回家時,他肩膀上頭發上,都是草莓汁草莓渣,渾身散發著一股酸甜的草莓味,相當清新。簡愛詫異擔憂地問道,他是否被運送草莓的貨車砸倒了,有內傷麼?杜洋的臉,跟著變得草莓色,難堪地逃似的閃進房間,鎖上門。再出來時,已經洗過澡,換了衣服。這頓飯吃得輕鬆愉快,陳永定的缺席,是唯一的遺憾。原本杜琛,還想跟她合唱歌曲的,順道聊聊去考個證,上街頭買唱的事。大概是杜洋腳好了,當爸的心情爽了,幹什麼事都分外有衝勁與熱忱。歡言笑語之際,杜洋一直擰著眉,心不在焉。“你怎麼了?”坐在他身側的簡愛,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異樣,低聲問道。“沒什麼……”吱唔了一會,杜洋決定似的問:“那個,陳永定跟哈裏,在拍拖嗎?”簡愛皺了皺了眉,“也許哈裏是這樣想的,但大概陳永定沒同意。”杜洋心裏一顫,“為什麼?”“她呀,我認為是太保守了。”“保守?她,她以前沒拍過拖?”“這我不清楚,你問她。”“……”杜洋翻了翻白眼,擺擺手,算了。知道簡愛與孩子在杜琛家用餐,程準把車停在附近,給簡愛發了一條“到了”的短訊,然後安靜地等著。簡愛回了他短訊,讓他別等,她會帶孩子自行回家。她擔心他的出現,會被杜琛一家看到。雖說杜琛與杜洋都知道她要離婚,但是,她與程準的關係,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程準讀著短訊,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這個女人,他倆的事,杜洋已經知道?不過想想她在屋內的情景,算了,不給她添壓力了。等了半小時,沒等到簡愛與孩子的身影,倒是看到杜洋施施然地擰著垃圾走出來。杜洋帥氣地把垃圾拋進垃圾桶後,隨意一抬眼,就見到那輛還挺熟悉的私家車。他揚了揚嘴角,悠然自得地踱到車身前,拍了拍車頂。早就從倒後鏡看到他了,程準按下車窗,搭出手肘,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裏麵什麼情況?”“孩子正玩得歡呢。”杜洋撐著車頂,倚著車身靠著,調侃地說:“接老婆孩子?”“當然。”程準挑眉瞪了他一眼。“廿四孝情人。”“盡人事。”“怎麼了?語氣有點……惆悵?”程準抬眸,衝著他苦笑,“她老公知道了。”“喲!”杜洋一驚,“大新聞!”接著開始八卦,“然後呢?”那副看熱鬧的嘴臉,惹得程準翻了翻白眼,“打了一架!”“贏了?”“必須的!”“彪悍!”“有屁用,心裏依舊不踏實。”“把他掰倒啊!”程準詫異地瞪向杜洋,“你一小屁孩,三觀挺不正的。算了,不把你帶壞。”“男人嘛,要爭取自己想要的女人,打倒對方,要麼用錢,要麼用拳頭。”“挺過來人嘛,怎的?你閱人無數?”“嘖!又一個見到短袖子就想到性的人。”說至此,杜洋想起陳永定,眼裏閃了一下,然後頗感興趣地正經問道:“前輩,我請教一下,女人的初吻,重要不?”程準一愣,反問:“你搶了誰的初吻?”“有問有答,快!”“我又不是女人,怎麼知道。”程準哭笑不得,“要不,我幫你問問簡?”他邊說邊掏出手機準備發短訊的模樣。“別別!”杜洋連忙伸手按住他那雙故意搗亂捉弄的手。程準惡意地笑了笑,揶揄地說:“喜歡就去追唄,還管初吻不初吻。”杜洋沒應話,瞧著他,心想,他這人,連人家老婆都能搶,夠野性霸道,初吻這事,對他來說,實在不值一提,請教他是錯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裏還有女人為個初吻要生要死的,別逗了。”程準又補了一句。聞此,杜洋微微一震,不禁想起剛才陳永定發瘋般的狀態,仿佛古時那些要抱著貞節牌坊過一生的烈女,否則就要上吊自殺一般的架勢,確實挺逗的。他有點慌,然後掏出手機連拔陳永定的電話,可沒人接。該死的!“載我去唐人街!”他突然急了起來,鑽進程準的車。“不順路。”程準慵懶地應著。“不順路也得送!”“小夥子凶起來,有模有樣呀!”程準笑說,“幫我進去叫簡出來。”他可不想送完這少爺再回來時,他的簡就自己坐車走了。杜洋聽後,死死氣地下車,跑進屋裏,連懵帶騙的把簡愛與小迪喚了出來。看著他往唐人街奔的勁頭,簡愛好奇地問:“他去哪?這麼晚了。”“找初吻吧。”程準虛應了一聲。雖然黑燈瞎火的,但已經去過兩回,杜洋摸著摸著,也挺順利地來到陳永定出租屋前。他連敲了近十分鍾門,早已入睡又被驚醒的房東太太一臉不滿地走出來,邊開門邊斥責:“撞鬼咩!三更半夜,吵生曬!”“對不起!”杜洋尷尬地道歉,又問:“陳永定在嗎?”“係,”房東太太指指天井對麵的樓梯口,說:“你等陣走,叫永定鎖門,唔好吵我訓覺。”“好,打擾你了。”杜洋摸著牆壁,把樓梯燈打開,然後直奔到地下室的鐵門前,敲著問:“陳永定?”敲了十數下,鐵門才不情不願地拉開一條縫。“睡了嗎?”杜洋本來有點惱火,想衝著她質問這麼久才開門,但透過那條吝嗇的門縫,他看到她一條縫的臉,惱火就哽住了,改為用相當平靜的語氣詢問。“幹什麼?”陳永定有點橫地反問,眼睛向上翻地瞪著他。杜洋啞言了一會,然後負氣地把手往上一提,一袋飯盒蹦到門縫前,“說你沒來,我爸讓我帶來的。”陳永定神色微變,然後把門拉開,快速地把飯盒接過去了,“謝了!”見她目露饑荒,杜洋不禁問:“你沒吃飯?”都幾點了。“關你什麼事?”說完,陳永定就“啪”的一聲,關上門了。杜洋被突然闔上的門,差點撞到鼻尖,暗籲了口氣,泄氣地打算轉身離開時,想起了什麼,又返回去,不客氣地敲著門,“陳永定,房東讓你出來鎖門!陳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