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摩天輪(二)(1 / 2)

“簡,你站那邊,受力不均,歪了歪了!”嗬!她有點懂了,這家夥恐高?嗬嗬!簡愛竊笑,不懷好意地分開雙腳,像耍秋千一樣,兩腳掌輕輕使勁,輪廂就隨之有節奏地晃動起來,“你說這樣?”輪廂已經離地兩層樓高,加上如此晃動,程準受不了了。他馬上蹲了下來,“別晃!”“你害怕?”明知故問!“是!簡,這會掉下去的……”“才不會。”“會的!”“真怕死!”“當然!我還沒娶你!”“……”信口開河,招人討厭!簡愛並沒有停下來。“別動!立正!”蹲著的男人奢望發號司令能起作用。“嗤!”簡愛雙手抱著胸冷笑,盯著腳尖前鵪鶉般的程準。他縮在角落蹲著,由衷地害怕,不像裝,牛高馬大的身軀有些哆嗦,雙手死活不敢鬆開兩邊的鐵欄,關節握得發白,滿眼慌張,一臉哀求地望著簡愛。很好。她以黑///道大姐大的架勢,威嚴地命令:“求我!”“求你了,簡,我什麼都給你,包括我自己!”“剛才叫你別轉,你怎不聽了?”簡愛加大了腳勁。“我……”程準蹲不住了,雙腳發軟,他整個人往後一跌,坐了下來。於他來說,這就叫天旋地轉。“我彌補了!”他指熱手帕與熱紅茶。“鱷魚的眼淚!”“那你想怎樣?”她想怎樣?問得好。她的想法從來沒變,就是他與表姐從來沒認識過!嗤,這個“想”,於現在又有何意義?!既然如此,不能如她所願,那程準就受死吧!世界並非摩天輪,她隻能威風一轉圈。回到原點,落到地麵,程準就會恢複回鷹,屆時,鵪鶉的會是她……把握機會,把心一橫,簡愛繼續晃動輪廂,還加大了幅度。難得有機會嚇唬他,現在不用,待何時?嚇他,嚇到他哭!嚇到他求饒,嚇到他屁滾尿流!她怎樣為他哭,為他難受,他就怎樣償還!“簡!”程準的聲音啞了。腳下,是緩緩積木化的人潮與建築,河流與樹木;頭頂,是寧靜的萬裏無雲,致遠的一片藍朗。隨著摩天輪的往上攀升,簡愛與天空的距離越來越近。蒼天在上,她並非好人活//雷//鋒。偶然隨地扔垃圾;不願意就不讓座;她也有路怒症,罵起來連小迪都害怕;也會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她為人冷漠,見人摔倒,未必會扶;亦有些自恃,在國內甚少與小迪的幼兒園同學家長交流;她幾重標準,對蔣律一套,對表姐一套,對程準又一套;她婚內出//軌;不能為孩子犧牲自己的幸福,守住所謂父母雙全的婚姻;她也滿心邪//惡的種子,羨慕妒忌表姐的一切,偶爾幻想當女王的滋味……本來就不是好人的種!“簡……”無視凡人的哀求,做一回惡魔,感覺很爽,跟當英雄一樣。“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就好好哭吧!“簡……”人在做,天在看!甘蔗沒有兩頭甜……正當她投入地思考人生真諦時,突然感到一陣顛覆,隨著眼前的事物變幻,她心裏一沉,莫非這輪廂,真的被她晃斷了,要狠狠地往下摔?那她豈不與程準一起做鬼……程準的唇堵了上來。鴛鴦……久違的唇,熟悉卻不厭倦,灼熱卻不傷人,溫柔卻不軟弱。簡愛瞪大了眼睛,驚呆地盯著前麵的臉孔。程準閉著眼,就像往日他在她身旁熟睡的樣子。不知道,她在他身旁熟睡時,會是什麼樣子?他一直握著鐵欄的雙手,改為箍緊簡愛的身體,怕她掙紮,連雙腿也圈住她的雙腿,誓要不再讓她亂晃亂動。他的舌頭毫無壓力地探進她的嘴裏,兩人剛才同飲一瓶的紅茶滋味,在舌頭交纏之間揮發,益加濃烈。她依舊睜著眼,可眼前的事物,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逐漸模糊扭曲然後消失。直到程準的聲音破解了咒語,“簡,別再作對了,別再慪氣了,回我身邊,乖乖的。”乖,她一直裝乖,該讀書讀書,該結婚結婚,她的人生軌跡,跟大部分人一樣,看似循規蹈矩,奉公守法,偶也批判一下那些社會敗類與恐怖分子。嘴邊掛著講是非,講道德,講正義,講三觀,講良心,想集齊五講四美三熱愛後,召喚聖人。奈何,她沒那股清心寡欲的脫俗!清高,不是念幾句仁義道德就能標簽!自己是什麼底子的人,她能不清楚?到頭來,不過是個聖//人//婊!過去一段日子,她提心吊膽,以為程準要變節,表姐要當黑馬,而她會從女一號,驟然降為白蓮花女二號甚至路人甲。在愛情的國度,折騰一圈,她留給世人的印象,也許連一首背景音樂都不如!這讓她極度不安與恐慌!當白蓮花也罷,被人唾棄也罷,都屬其次,她最害怕最不能承受的,是失去程準,永遠――他站在跟前,卻對她無動於衷!這種最遙遠的距離,能將她活生生折磨至死。就像逝去的親人,不管怎樣呼喚,竭盡所愛,都得不到回應。徹底失去,沒有再見!表姐棄了這個程準,還能繼續擁有千千萬萬個新程準。可她簡愛,恐怕隻有這麼一個程準。假若錯過,是否餘生就要孤獨終老?她並不貪心,並不貪心!抽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程準嚇得有點蒼白的臉,用指腹輕輕地磨蹭著。他望她的眼神,跟那天他說不要拋棄他時的一樣,雖然一個遠一個近,但他還是那個他,神還是那種神。他沒有離開,他沒有變節!曾經說過,假如程準與表姐當屬真愛,那她會偉大地成全他們。可此時此刻……不,其實一直以來,她都認為,程準與她,才是這段異國曠世絕戀的男女主角!壞人死後,若以生前所犯的錯來決定所下的地獄層數,那麼,她不至於要下第十八層吧?去你的結婚不結婚!去你的表姐不表姐!她要痛痛快快,隨心所欲!地獄的事,死了再算!簡愛抿嘴一笑,夠著把唇湊了上去,狠狠地吻住了程準。不知道他之前說的半年期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算。從他跟表姐勾搭的那一天起?抑或聖本娜開業的那一天起?還是她重新接受他的這一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