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出來！馬上！”程準低吼。“我不在家！”“大晚上不在家在哪？！孩子不該到點睡覺了？”其實程準早就懷疑，他杵在門前一直張望，就不見裏麵有燈光，亦聽不到有人聲。“你別管！”“那你也別管！蔣律要回來了！”“程準你滾！”“我要進屋！”簡愛握著拳頭，在廳內咬牙切齒地踱步。“我搬家了！”最後，她死死氣地認輸。“為什麼搬？搬哪了？”程準邊問邊跑上車。“關你屁事！”“嘿！我要想知道你搬哪了，還不容易嗎？一大個蔣律天天紮著我眼，我就不信他連自己老婆搬哪都不知道！到時我就告訴他，我跟你什麼關係！”程準扭著車匙打火。“你瘋了嗎？！”“看我敢不敢！”不管他敢不敢，簡愛都不想冒險。她把新家隔壁馬路的地址扔給他，然後匆匆裹上外套出去候著。不到十分鍾，程準就駕車到了。大老遠看到她在路邊哆嗦著，一駛近就立馬喚她上車。表姐的車......真諷刺！小白臉駕著金主的私家車去見……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角色了！“快上！”程準把車門一推，催促著。簡愛堵氣地鑽進車，作對地甩勁關上車門，“嘭”的一響聲！然後蠻橫地質問：“你要幹什麼？！”程準看著她，滿足地不怒反笑，慫恿地說：“砸了它！反正不是我的。”簡愛氣絕！他怎麼了？她轉身就要走。程準馬上按了鎖鍵，不讓她開車門，並進入主題，“為什麼搬家？”“不能搬嗎？”簡愛拉高嗓門反問，“你能搬個更貴的，我不能換個更便宜的？”嗤，他住楓尚公寓！“跟蔣律吵架了？”程準問得認真，不開玩笑。簡愛別過臉，不答。“能不能好好說話？別遮遮掩掩？”“不能！你不也在我麵前遮遮掩掩？”“你不說，我明天問蔣律。”程準淡定地說。瘋了！“我要跟他離婚。”程準一聽，怔了，似是從未料到會是這個回答。他遲疑地靠到座椅背上，茫然地望著前方，沉默了。他這種猶如陷入另一個世界的狀態，讓簡愛非常不爽！就像女人告訴男人“我懷孕了”，對這個孕抱期待的男人會興奮雀躍，但認為這個孕是負累不想要的男人，多半會像程準現在這副德相。她渴望重獲自由身，然後投奔所愛，但他似乎並不稀罕，所以終日念她“不要離婚”。她沒猜錯。“太早了！”良久，程準扶扶額，喃喃自語，“你一個女人，在這裏沒有別的親人，離婚了誰照顧你？蔣律雖不中用，但至少中看。他在你身邊守著，我能放心一些。再者，他現在上班養家，對你來說是好事，你若不願意到聖本娜工作，大可以辭職留家好好休息。”這心操得，像她爸一樣！“你不必好心勸我！”簡愛輕蔑地說，“我離婚是為了自己，不為其他人！我能照顧自己和孩子，不會給外人添麻煩，也從不指望外人伸手！當然了，我沒跟蔣律提過你名字，你放一百個心！”她把“外人”念得特別重。“我怎能放心？”程準看了過來。“天涯何處無芳草？況且，老外就好我這口。”突然想起陳永定說的話，她便借來用了。“開玩笑！”程準執起她的手，她不依，又一翻爭鬥，才緊緊握住，“能再堅持半年嗎？按部就班的，等我全身而退時，你前腳離開蔣律，我後腳接你回家！”什麼意思？簡愛驚疑地瞪著他。“我不介意你跟過幾個男人。在我缺席無能的時候，他能替我照顧你，我很感激。你的過去，包括小迪，我全盤接收一樣不落，我是你最後一站。聽懂嗎？”天方夜譚！他若說真，姑且勿論他是否真的不介意當接盤俠，光是她本人，就不可能同意。因為這是對蔣律更大的侮辱！她說過，對這個丈夫，她既守不住妻子的貞忠，那就要做好朋友的坦誠！她不能再騙他瞞他利用他。他若說假，哼！“好偉大好感人的說辭！你是希望投之以李，我報之以桃嗎？希望我跟著念，‘我不介意你跟過幾個女人’之類？”簡愛失笑，“沒有這樣可笑的對等！”就像蔣律拿一人出一次軌這事來抵消大家的罪行一樣！“不。你不拋棄我就好。”程準柔聲說。簡愛質疑地望著他，咬牙問：“到底是誰拋棄誰？”“我從未拋棄你！”程準正色道，“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不管我做過什麼！”然而那天在表姐的介紹下，他的粉墨登場，猶如把她蹦極的安全繩給割斷。簡愛定著睛看著他，似在審度他所說之話的真偽。良久，她冷然道：“開門，我要回家。”程準不攔，他放開她的手，從後座抄過一件外套，固執地幫她披上，再替她開門。簡愛裹著他又厚又大的外套，急忙淹入夜色之中。程準安靜地跟在她後麵，直到她走進家關好門，他看到燈亮燈滅，才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