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與《貓》共舞三十二年(1 / 3)

與《貓》共舞三十二年

訪談

作者:賀汨江

● - 賀汨江 ○ - 喬安·羅賓遜

● 我以前對《貓》並不很了解,但參演後,發現它其實是非常深刻的一部戲,包括在戲劇方麵,如遵循同一個情節主題、同一場景、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古典戲劇“三一律”等,讓我感覺音樂劇《貓》的創作理念和深刻寓意是非常具有研究和推廣價值的。另外,《貓》中文版通過第一季的巡演,在中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很多觀眾、專家、學者都對這部劇發表了一些看法,褒貶不一,各抒己見。您是這部戲最初創作團隊中的一員 ,我非常想通過這樣一個訪談,讓喜愛這部音樂劇的人了解到其最初的創作目的以及創作過程,讓中國觀眾在觀看時更好的理解《貓》的深刻涵義,還可以給中國的音樂劇人一些經驗和建議。

○ 在跟你探討之前,我首先要聲明一點:你剛才說,很多觀眾對這部戲的理解產生了不同的看法,而你打算通過這個訪談來揭示這部戲的的深刻涵義。對此,我有我的看法,因為“神秘感”是這部戲的重點。艾略特(T.S. Eliot)的詩很難僅僅用歌曲的形式來表達,他想讓每個讀者都有空間進行自己的詮釋和理解。所以如果我把一些地方說的很明確就會有問題。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導演這出戲的時候,很不願意死板教條地告訴演員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當然,還是要謝謝你願意去做這樣的推廣。

● 您是如何加入到該劇的創作團隊的呢?○ 這故事有點搞笑。我當時正出演卡梅隆·麥金托什(Cameron Mackintosh)的一部劇目,同時另有一部劇目想要我去做駐場導演和編舞,所以我打算跟麥金托什解約,但是他不同意!很典型的麥金托什風格!他反過來問我,你和編舞吉莉安·林恩(Gillian Lynne)的關係如何?她當時正好和我一個劇組。我說,我很尊敬她,和她關係不錯。他就說,要不你來參與《貓》的製作吧。他讓我去和吉莉安談談,我就去了。所以主要是因為卡梅隆他不同意我走,一定要讓我加入參與製作。當時我已經為他工作了十八個月,換了其他人估計會說:想去做別的戲就去吧。當然他這麼做是有道理的,我們畢竟有合同在先。這就是我和《貓》結緣的開始:從最初的準備工作我就開始參與了,然後我的一生就改變了。

● 就這樣與《貓》共舞了三十二年!

○ 是的,但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和這出戲過一輩子!後來我結婚了,和我丈夫一起到澳大利亞生活,直到這個時候,卡梅隆才允許我離開,終止了合同。但是他的想法是我終於可以在澳大利亞為他工作了。

● 在製作《貓》的過程中,你都做過哪些崗位?

○ 助理編舞、導演等。除了《貓》外,我還參與一些其他演出,如電視秀、商業秀等等。當時我既是助理編舞,又要當助理導演,所以經常在吉莉安和導演特沃恩(Trevor Nunn)兩邊跑來跑去的,這為我後來導演《貓》的不同版本和別的作品打下非常好的基礎。特別是2000年我導演了《非凡之夜——韋伯音樂劇盛典》在中國人民大會堂和上海大劇院的演出,這是“真正好”公司(Really Useful Group)第一次在中國做與音樂劇有關的項目。

● 您都做過哪些語言版本的《貓》?

○ 高地德文版,因為相對於低地德語,高地德語更能體現T.S.艾略特的詩歌精髓。還有韓語版和中文版等等。

● 在眾多的音樂劇類型中,《貓》是屬於哪一類型的音樂劇?諷刺秀(Revue)?舞蹈秀(Dance Show)?

○ 我隻能把它稱作為“音樂劇(Musical)”。我知道很多人說它沒有一條故事主線,但是事實上它的確有。它是一部用音樂、舞蹈、舞台布景、燈光等等綜合手段敘述故事的戲。我在排練的時候也說過,沒有對白、沒有獨白,所以要通過肢體、音效、舞台裝置、燈光等等來表達想要敘述的故事。

Revue,就我的理解,是在英國倫敦街頭或者酒吧裏的那類低俗表演。而且Revue通常指用歌曲表演堆砌起來的形式,而這也是導演特沃恩一直要避免出現的效果。可能Revue被翻譯成中文時,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Revue的字麵意思是“go back to see”,它就是一種綜藝表演形式。我也需要知道中文裏它的具體定義,才能給出答案。但我認為《貓》不應該歸到這一類。

● 《貓》成為音樂劇史上最著名的劇目之一,它的曆史地位和受歡迎程度是由什麼決定的?

○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當初能預計到如此成功,肯定很多製作人會搶著做這部戲,或者會做很多類似的戲。其實製作音樂劇就像是買彩票一樣,比如說你的創作團隊具備了所有的成功因素:最好的導演、最好的編劇、最好的編舞、最好的舞美設計、最好的詞曲作者以及最好的製作人,然後在製作人的召集下,集思廣益,每個人都拿出最好的創意,於是就成功了。但是把同樣一批人放到另一部戲裏,也許就不會再次成功了。比如安德魯·洛伊德·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和蒂姆·萊斯(Tim Rice)是合作非常成功的詞曲搭檔,他們共同創作了多部成功的音樂劇,如《耶穌基督,萬世巨星》(Jesus Christ, Superstar)、《艾薇塔》(Evita)等等,深受歡迎。韋伯也是一位多產的音樂劇作曲家,一直想為他最喜歡的詩集——T.S.艾略特的《老負鼠講述世上的貓》(Old Pussum’s Book of Practical Cats)作曲。可是這次他卻沒有和昔日金牌搭檔合作,而是由導演特沃恩負責除艾略特詩歌以外的其他歌詞的創作。特沃恩不僅僅是戲劇人,在文學領域也有很高的造詣。他深入地研究了T.S.艾略特的詩歌,最後根據《風夜狂想曲》(Rhapsody in the Windy Night)創作了《回憶》(Memory)。除了特沃恩之外,理查德·斯蒂爾格(Richard Stilgoe)也參與了進來,創作了《傑裏科之歌》(Jellicle Song)。還有第二幕開場的《幸福時光》(the Moment of Happiness),是由韋伯建議特沃恩從詩集《四個四重奏》(Four Quartets)中找出詩句創作而成的。這些例子表明,在一個團隊中,大家都是相互影響,相互啟發的。製作人卡梅隆的高明之處,就是他把韋伯、特沃恩、吉莉安、約翰·納皮爾、大衛·赫西等聚集到一起進行創作。這裏要提一下燈光設計師大衛·赫西,他要是把燈光設計的過於明亮的話,那麼整個“傑裏科之夜”就會是一個光天化日的場景,那種神秘感也就蕩然無存了,這是燈光設計師的明智之舉!你看這樣算是回答這個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