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等你。”他抿著薄薄的嘴唇,“我會在你窗邊的槐花樹下等你,等你回來。”
“好,隻給騙子最後一次機會。”我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那我們……”他與我告別,被我打斷,“不要說再見,你轉過去朝出口走就是了,我看著你走。”
“好。”七喜點頭,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似乎要把我模樣深深攥刻在腦海裏,戀戀不舍地轉身,背對著我,那一個動作卻漫長仿若天長地久。
“你走吧。”微笑著對他說,我想笑著看他離開,眼眶卻在瞬間酸澀得難以直視他的背影,在下一秒流下眼淚來。
心底總是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也許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七喜,我想告訴你,曾經有那麼一段時光,我們曾經那麼的親密互愛,我將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在你的麵前,有美好的記憶也有滿是傷痕的暗瘡,毫無保留,毫無防備,毫無秘密。
成長的路上我們分享彼此的一切,悲,歡,喜,怒,哀,樂。
我們是彼此的另一麵鏡子,我們可以看到自己卻看不到別人,這屬於我們的契合和靈犀,牽引著我們不同尋常的友誼。
這樣的青春,隻有晦澀的過往與蒼白的曖昧,卻容不下愛情。
梁七月,我們是彼此給不了的幸福……
走出火車站,身體裏空落落的,在心髒跳動的胸腔裏,卻好安靜,在嘈雜的人群中。
我忽然臆想般覺得自己是一尾魚,於是歡快地在人流裏穿梭起來,然後暫時性的失憶,像一尾魚,記憶隻能維持七秒。
我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裏,我在人群裏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在魚兒的七秒鍾裏你是陌生人。
七秒裏,我記住了你的背影,所以逆流而上。
當越過人群我跟上你的腳步,在下一個七秒裏,再次地重新開始我空白的記憶。
我和你的背影,擦肩而過。
一個背影的轉身,七秒鍾,一轉身,一輩子!
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向南,無視黑夜和黎明,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摘自《春天,十個海子》母親似乎生病了,她總是在咳嗽,在我麵前隻是抑製著自己。
早餐,她給我準備了新鮮麵包糕點和熱牛奶,我打理好自己從房間出來,看著食物卻沒有胃口。
走到保險門邊打開鞋櫃,坐在那裏開始換鞋,母親叫住了我,“未央,你去哪,不吃早餐嗎?”
“出去一下。”我係著鞋帶,解釋道:“七喜今天要回小鎮了,我想去他家最後送送他。”
“去了也沒用。”母親說,我詫異地抬頭看她,她說,“七喜一家連夜就已經開車走了,家裏的東西基本上托運過去了,剩下的房子也已經請房產中介幫忙轉手賣給別人。”
“為什麼?”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梁奶奶今天淩晨剛去世了,本來就打算要搬回去,七喜一直沒同意,直到如今才答應,現在直接趕上回去奔喪。”母親放下手裏的報紙,克製著咳嗽了幾聲。
我垂眸苦笑,最終終究是一切釋然。
坐回去捧了牛奶喝,麵對著母親緘默吃完早餐。
吃完早餐,我拿了背包就去了學校,請假的時間已經到期。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仰頭就可以看到蔚藍色天空,身邊路過的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
當路過那個青石巷口時,我不由自主地駐足停步。
時光如此瞬息,轉眼間物是人非。
“未央,你來了。”有人在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寶。”我轉身。
“怎麼樣了,休息一段時間人舒服了沒。”她習慣性地摟住我的手臂。
“好多了。”我微笑著說,聲音有些微微沙啞。
“七喜呢,我怎麼沒看到他。”阿寶伸著腦袋東張西望。
“他回去了。”
“回去,回哪裏。”阿寶嬉皮笑臉。
“回小鎮。”我看著阿寶說,阿寶的表情僵了僵,隨即訕笑。
回到學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現隻是幾天沒有來,我的桌子上蒙了淡淡的一層灰塵,即細膩的顏色,像清晨朦朧的霧靄的柔光般鋪陳。
我伸手去抽屜裏拿紙巾,卻碰到了什麼東西,我拿了出來,是瓶光明牛奶,放在桌上,我把抽屜裏剩下的牛奶全部搬出來,一眼掃過,竟然有八瓶。
我請假的一個星期加上今天,正好是第八天,第八瓶。
一眼瞥過蘇雲別空置的座位,忽然間,我的心又柔軟了起來,卻發出一種酸澀洶湧的熱流,胸口不知道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