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生死無界。
每五年一屆的武林大會居然就定在今天,於幽州城的玉竹園舉行,似乎也預示著今日的幽州城注定會有一場廝殺。
天剛微亮,李墨言還在睡夢中,烏黑淩亂的發絲間隱約可見一雙嚴重水腫的黑眼圈。
而這都拜小胖子程諾所賜,仗著退婚書在手,連續三夜霸占她的床,晚上又吵著要聽故事又鬧著要騎馬,把她折騰得夠嗆。
也就昨晚,李墨言好說歹說,最後借著要參加武林大會的名頭才睡了一晚的安穩覺。
“姐姐,起床了!!!”
李墨言正做美夢,耳邊陡然傳來一聲震天怒吼,嚇得她立刻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小胖子程諾穿著雪白褻衣、頂著個鬆垮垮的丸子頭,一臉興奮地騎在她肚子上。
好吧,她已經習慣了。
李墨言眨了眨眼,然後眼皮一闔,直接無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見狀,程諾小嘴一撅,利落翻身下床,咚咚咚地在內室跑了一圈,最後又氣喘籲籲爬回到床上,手裏還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炫耀道:“姐姐你看這是什麼?”
他說著,兩隻小手抓住宣紙的對角輕輕地揉了揉。
聽到揉紙聲,李墨言猛地打了個激靈,她速度坐起,果見他手裏正拿著她找了兩天兩夜的退婚書。
“姐姐現在可醒了?”程諾嬉笑著,機智拉開距離,退到床尾。
李墨言嘴角一抽,鳳眸倏地閃過一絲精光,他居然把退婚書藏在她的房裏!
當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嘿嘿,醒了醒了。”李墨言諂笑著湊上前去,“諾諾是不是該把退婚書還給姐姐了呢?”
“還不行,姐姐還有一件事沒做到呢~”程諾蹙眉,小手遂背到身後。
李墨言白眼一翻,左手撫住額頭無奈道:“好,我們現在就出發。”
半個時辰後……
程家後門,一個上穿淡紫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的婦人撅著屁股趴在門縫處左右顧盼,一頭烏黑亮麗長發隻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發式,發髫上還插著一根形似青竹的碧玉簪子,遠遠望去像極了剛從後院折下的青竹。
而她的右手腕則帶著一個墨玉鐲子,散發出一種無法言表的光輝,與一身淺素的裝扮相得益彰。
“諾諾,快過來~”
見門外無人,婦人驀地扭過頭,覆在額前那厚而長的齊劉海微微飄起,露出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
倒是那張濃妝豔抹的臉,與她這身裝扮顯得格格不入。
沒辦法,誰讓她臉上有一條足有一指長的疤痕,為了遮蓋刀疤,她隻得不停地往臉上塗脂抹粉。
沒錯了,這作婦人打扮的女子就是刻意妝扮過的李墨言。
她話音一落,身著銀牙白錦衣華服的程諾隨即從濃密的青竹後跑了過來,柔軟的頭發隻用一根白色的緞帶束縛,倒顯得十分素淨。
“姐姐,你這妝容實在有負我娘親的這身衣裳。”程諾牽住李墨言的右手,胖嘟嘟的臉上寫滿了嫌棄。
“呦嗬~”李墨言眉梢一挑,猛地扣下一個爆栗,“要你嫌棄我,出了門記得改口~”
“是,娘親~”程諾抬手護住腦袋,黑白分明的眸中顯現的是從未有過的開心。
然後,幽州城的街頭便多出一對母慈子孝的年輕母子。
“娘親,我餓了~”
還沒走出多遠,程諾突然停了下來,摸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可憐巴巴道。
李墨言一時還未習慣這個稱呼,囧紅著臉急忙回頭,摸著鼻子訕訕道:“諾諾你小聲點,你可帶了錢袋?”
程諾小嘴一癟,幽幽仰頭回望,“我可看到娘親你拿錢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