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海天輕聲說著:“那就什麼都不要管了。”淩海天說話時噴出的氣息吹動她的發絲,有些癢癢的,“明天我們就把這宅子賣了,一起歸隱山林,好嗎。”
樊月娘抬頭看著他,伸手撫摸桌子上的淚劍:“你舍得嗎?”
他有抱負,有理想,想要成為真正的俠客行俠仗義,不忍心他為了讓自己遠離這些是非就放棄自己。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更舍不得讓你卷入這些是非,你本就不適合在江湖生存。”
後來才幾天的時間,淩海天就賣了宅子,整理好了一切事物,帶著淚劍,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之後,葉心兒的最後一篇起居注裏,寫道為了刺殺丁履恒而嫁入丁府,因為丁履恒在盟主之位時,實在殘害了太多性命,而歐陽蘆兒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她後來扮成鬼客時被丁履恒發現,差點沒了孩子,而臥床了五個月才生下了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兒。
她一直在歐陽宅給小冰琦調養身體,直到她稍微好轉以後,葉心兒就嫁進了丁府,為了給歐陽蘆兒出氣。
自有了歐陽冰琦以後,歐陽蘆兒就變得不愛記錄隨筆了,雖然她一直有派人打聽樊月娘和葉心兒的消息,卻自那以後再也沒見過麵。隻是在她聽到樊月娘與淩海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兒,她喜極而泣,在書房畫了一張樊月娘跳舞時的丹青,並用其他的紙寫上“蘆兒起居注,終篇”。
大約是她畫這張畫的時候,已經被診出得了肺癆,已經不久於人世了,從她們離開以後,歐陽蘆兒就變得不再喝酒,而且沉默寡語,而歐陽冰琦在她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帶她去了玄山派,日日都會去玄山派學武,她也不再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女兒無所托付。
了解了一切以後,淩傾城合上三本起居注,她開始了解洛城飛慶幸自己沒有殺了丁可兒,雖然她是丁武原的女兒,可她也是心兒姨娘的孩子,她開始理解軒轅以痕以前麵對自己的心情,隻覺得心煩意亂。
她扛了一缸子酒,和三個大碗,坐在歐陽蘆兒和歐陽冰琦的墓前,把三個碗都倒滿酒,然後拿起自己麵前的這一杯:“歐陽姨娘,冰琦,這一杯,傾城先幹為敬。”
說著就一口氣喝完碗裏麵的酒,把麵前的兩杯酒倒在了她們的墓前:“勞姨娘和冰琦的關心,真的是為了我做了很多事,是傾城不禮貌,沒有早些發現這些事,那張畫,明明上次差一點點就能看見了……”
大概是心裏越來越難過,眼淚不知覺得就落了下來,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卻也在她消失了以後才知道真相,她正正經經地跪在她們的墓前:“很抱歉,歐陽姨母,我殺了軒轅萬籌,殺了冰琦的父親,但是即便我知道了他是冰琦的父親,我應該也會這麼做,可是,我現在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
洛城飛去歐陽宅裏麵沒有找到淩傾城,便來到了這裏,看她哭了一臉,他走了過去,蹲在她的旁邊,輕拍她的後背:“別傷心了,冰琦一點都不介意你殺了軒轅萬籌。”淩傾城轉頭看著她,嗚咽著說道:“怎麼可能呢。”
他微微笑道:“是真的,她不承認那個父親,在你和軒轅萬籌之間,她是站在你這邊的。冰琦在離開之前,再三叮囑我要幫你報仇,要我照顧好你。”淩傾城淚眼朦朧,洛城飛把她扶起來:“所以,葬好了冰琦,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了軒轅萬籌的武功。你相信我,現在你所做的,正是冰琦最想看到的結果,但她不喜歡看你難過,收拾收拾心情,帶著微笑,要和冰琦一樣活得燦爛一些,好嗎?”
淩傾城點頭,原來自己能這麼輕易就殺了軒轅萬籌,也是因為他們。
她擦幹了眼淚,“好。”
正如洛城飛所說,大概所有的親人都不希望她哭著過後麵的日子,她也沒有再繼續哭泣,事事都有因有果,隻是,能呆在自己身邊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她咬著嘴唇,深呼吸,努力讓自己走出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