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總算明白了,這世上總有這樣一種人,把自己活著的精力全部放在與人爭強鬥狠上麵,無論對方輸的有多麼悲慘,對於她們來說,從來不會有半分同情,因為,這是她們勝利的體現。
可是,我的眼淚卻流了出來。我來到這裏可不是來玩什麼無聊的紛爭遊戲的!我是多麼想離開這裏啊!
當紅纓被人抬走的時候,我卻隻能遠遠看著,我知道,從今日開始,我與她永遠地分開了。
綠纓讓人把紅纓的遺體丟棄到了穀外的湖裏,而我卻連一絲阻止的能力都沒有。除了放聲大哭與破口大罵,再也無能為力了。
這個時候,我會憎恨穀主的軟弱,憎恨他的薄情,憎恨他的坐視不管。
他說,人已經死了,有回憶留著就足夠了,遺體這樣處理並無不好……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眼角一閃而過的悲傷,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卻強裝出一派鎮靜,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像做戲一般說的懇切而又真實。可我終究知道,他是違心的。
當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侯爺上來擁抱了他,誇讚他如何識大體,不為兒女私情所惑等等。
可我卻想不通,把紅纓丟到湖裏銷魂蝕骨,與識大體哪裏扯得上半分關係!
自從這日以後,我發現穀主有些微恙的變化,但具體是哪裏,我卻說不上來。綠纓成為侯爺的女人,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了,而他也無半分不滿,這頂綠帽子戴的踏實而又自然,像是未曾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日子又開始像以往那樣瑣碎而淩亂了,隻可惜,以往那個時候,紅纓總會在我的跟前同我說話陪我打發時間,如今,卻隻能一遍遍彈奏那把她留下來的琵琶,以為這樣,就像她還在我跟前一般。對著無言的琵琶說話,就如同與紅纓說話一般。
綠纓始終沒有打算放過我,盡管我與她之間並無太大仇恨,有的也不過是幾句言語之爭罷了。可她這種性情,似乎是無人可鬥便活不下去一般。
她來找我的時候,我正抱著那把琵琶情思鬱悒地彈著,然後,門外響起了鼓掌聲,緩慢而連在一起的三下。
等我放下琵琶時,她已經私自推門走了進來,一臉陰晴不定地看著我。
我怔然一愣,半響,緩緩啟口:“綠纓姐姐有事找我嗎?”
她繼續冷淡地看我一眼,卻未像平日裏那樣對我奚落一番,隻是隔空虛做了一個手勢,當下,便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屈膝半蹲,對她扣禮。
她對著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遊遊地走到了我的跟前,一邊搖著腦袋一邊拌著嘴唇發出輕蔑的嘖嘖聲,半響,突兀開口:“小姑娘,你知道我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說,不知道。
她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說:“不用著急,馬上就會知道了。”
我說,你要做什麼?
她卻不回答,隻是翹著右邊嘴角冷冷地笑著,平淡地說:“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