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對著宣紙上的一副畫像發怔。那是我自己畫的,雖然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但卻是依著心裏想的樣子畫出來的。所以,我自己懂得就夠了。
見她來了,便匆匆拿起一本書遮在上麵。
她卻眼尖,瞧進了眼裏。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問我,“藏的是什麼?”
我說,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
她繼續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說,那我就不問了。然後,看了我一眼,沒來由地冒出一句:“小姑娘懷春了?”
我朝她撇嘴,狡辯道:“呀,怎麼可能?”誰知,方一說完,臉頰便一片滾燙。
她說,今晚早些睡,明日有個頗有權勢的侯爺要在這裏辦壽辰,我們都要上台表演的。
我看了一眼,抱怨,又要辦壽辰啊,上個月不是剛剛辦過嘛?
她望著我輕輕一笑,說,嗯,那個老家夥腦子有些毛病。
我倆相視幾秒,同時笑出了聲。
如今,她的膽子越發大了,以前還日日在我耳旁督促,讓我說話多多留心雲雲,如今,她自己居然也跌進賊窩了。
臨走時,我把那副畫像拿出來給她看。兩邊臉滾燙滾燙。
她捏著那副畫像反複瞧了幾遍,半響,悠悠道:“是個男人?”
我用手捂住臉不敢看她,說,是我喜歡的人。
她回過頭來捏捏我的下巴,說:“那就去主動告白,別猶豫,女人的青春很容易流逝……”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心裏自語道,我也想啊,可是,如今我已不再人間,去哪裏尋得到他啊。
二日,在穀裏最雍容豪華的樓中,這位傳說中的權貴設了筵席。
紅纓進去的時候,老家夥捏著她的手反複揉搓了多次,終才放開了手。我跟在紅纓後麵,瞧著他的眼睛賊兮兮地盯著紅纓的全身反複打量,心裏不覺來氣。
於是,湊到他跟前,突然發問:“老爺爺,你看什麼呢?”
他驀地一愣,然後轉過臉來看我,撚著山羊須,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看了我半響,唰地露出一張笑臉,說:“紅纓姑娘年輕貌美,老朽雖然一把老骨頭了,對美總還存了些向往,啊,年輕真好啊……”
感慨了一句還不夠,等我走出了五步遠,仍能聽到他發自肺腑的感慨,“啊,年輕是多麼美好,啊,啊……”
我:……
我在心裏想,這老家夥果然是有些病的。
誰知,登台時,才深深發現,老家夥豈止有病,簡直病的不輕。因為他把我的登台資格給取消了。
也不知他動用了什麼關係,反正,臨上台時,一個大漢猛地把我推了下去,倨傲地說:“沒你了,沒你了,趕緊去茅房哭一場。”然後,我就知道,自己深深地悲劇了。不過,也無甚關係,不上台,我的身心更是一派愉悅,因我可以在台下筵席中蹭些吃喝,豈不快哉。
正吃得歡,有人從後麵拍我,我叼著一塊雞腿訥訥地轉過頭去。但是當我看見來人時,那塊吃進嘴裏的雞腿蹭地從嘴裏掉下。
因為,拍我的人是綠纓這個女神經。
我嗬嗬一笑,問,啊,好久不見啊,綠纓姐姐越發標致了,你找我有事嗎?
她悠悠地說,沒事,看你在這裏,過來問候問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