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1 / 1)

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沫沫時常在街頭遊走,時常約會同樣在這個城市另一端的李黔,好在喜慶的大年,並沒有讓她覺得孤單。

直到臨近除夕,沫沫才發現,此時此刻的她,才是倍感冷漠。

她也不知道自己遲疑了多久,終於按下撥號鍵,那邊仍是像往常一樣遲遲接起電話,“喂。”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再一次聽到這樣沉穩的聲音,仿佛距離上次好遠好遠的時間。

“喂,爸,你跟桑庭阿姨回來過年嘛?”沫沫有些沒有底氣,這麼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團聚過,她常在想,是什麼信念讓她這麼一如既往的堅持下去。

“是沫沫啊?你桑庭阿姨說要去加州度假,這個年你先自己過吧啊。”上次聖誕到現在,他已經忘了自己的號碼,還是從來沒有去記憶。

好像早就料到這種結果,隻是到真正幻滅的時候,還是會這麼難過。沫沫從來不認為她是那種會在乎別人一言一行的人,可是她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

兩個擁有濃厚血緣的人,聲音疏離到兩個陌生人在對話,她們不能跨越的不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距離,而是兩顆心的差距。沫沫先掛了電話。

即使走在再熱鬧的街頭,卻還是覺得異常冷漠,沫沫苦笑,現在的自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看著路人異樣的眼神,自己現在一定像似行屍走肉一般吧。

小時候,沫沫也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爸爸的關愛,媽媽的心疼。可是她的媽媽從小就有心髒病,這樣的體質本來就不適合懷孕,但她的媽媽卻很堅持生下了她,後來她的媽媽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在她剛上高中時就進了醫院,每天接受各式各樣的治療,但是久久不見好轉。某一天,沫沫在上體育課,接到了家裏的電話,說媽媽在做心髒移植手術時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室,沫沫已經聽不進去其他了東西了。

終於,在醫院治療一年的媽媽,離開了醫院,離開所有人的身邊。那時候的她才是一個高一的女生,麵對這樣的打擊,足以讓她一蹶不振。

媽媽葬禮過後不久,爸爸並把整個公司財產轉到法國,唯獨留下了才高中的沫沫在年邁的外公身邊。而她在兩年後,即將高考時才知道爸爸已經娶了一個年輕的意大利女人,據說這個女人是爸爸公司董事的女兒,而且結婚時她已經有懷有身孕。

高考完後的那年暑假,外公病逝,自己沉痛不堪,而外祖父的葬禮上都是舅公們打點一切,卻始終不見她父親的身影。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他在法國娶的老婆桑庭生了孩子,他分身乏術,就沒有回來。那之後,她的爸爸回來過幾次,住上短短幾日就匆匆離開她的身邊,後來這樣的機會也被剝奪,大學起,她便再也沒有見到過爸爸。

回憶如潮水般一湧而至,令她快要窒息,但她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再感到沉痛悲哀,也許事實逼迫她接受,讓她變得麻木。

“哧!”空氣中刺耳的聲音令整個時間都靜止下來,沫沫吃痛的摸了下鮮血直流的腿。想起聖誕夜南北責怪的眼神,看來她終是躲不過一場車禍呢。

她依稀記得當時整個世界鋪天蓋地的旋轉,她的眼前不知被誰擋住,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依稀聽著耳旁擔心的聲音,咒罵的聲音,過路人指責的聲音。最後剩下的隻,是自己拚命的呼吸與微弱的心跳。

而現在,耳邊是儀器的滴答聲,還有鼻尖濃烈的藥水味。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內的是一片純白。

“誒,你醒啦。”以為年輕的護士走進來。

沫沫盯著她,問道,“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橫穿馬路出了車禍,是司機把你送過來的,替你付了醫藥費就離開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昏迷了十幾個小時呢。”護士解釋道。

沫沫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不舒服。之後來了幾個醫生替她做了檢查,叮囑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我腿多久能好?”沫沫從醫生那裏得知自己腿部骨折。

護士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那得看你的恢複情況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護士走到門邊,又回頭叮囑道,“我們已經通知你的家人了,在他們過來之前,你有什麼不方便就跟我們說。”

護士一走,空蕩蕩的病房就隻剩沫沫一人。家人?他們通知了爸爸嗎?不禁自嘲,就算爸爸知道了也不會拋下桑庭母子特地回來看望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