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小衫這一代孩子裏,可能“奧數”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並且“迎春杯”也不是個太陌生的詞彙。這些詞彙對於陸小衫來說,從小到大就好像惡夢一般,纏繞著她。
兒時的陸小衫沒有任何的特長,在學校裏也並不是什麼出類拔萃的學生。那個時候陸小衫的二姨是小學裏的數學老師,在每周六周日的時候都會在校外給一些數學特長生們講奧數。巧合的是,陸小衫所在的小學是重點小學的重點班,所以對於數學這一科目來說特別的重視。
那個時候的小學一年級,幾乎全班都在學奧數。而讓陸小衫記憶猶新的是一種數立體方塊的題,那是小學一年級的奧數題。給你一個不規則的、用很多正方體碼成的立體模型,問總共用了多少個正方體。放在現在,我們覺得這樣的題很簡單。可是當一個出勤率一個月缺半個月課的陸小衫麵對的時候,這種題就好像是要了她的親命。
二年級的時候,全體重點班的小朋友們都學起了向量。可是如果陸小衫沒記錯的話,這明明就是高中的知識。對於當時的陸小衫來說,她的小學加減法都沒有完全記清楚就讓她接受這種高等的數學她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所以,陸小衫的媽媽毅然決然的將陸小衫交給了她二姨來管。
相遇問題、雞兔同籠、追擊問題、等差數列一係列的數學名詞出現在了陸小衫的腦海裏,她的腦子好像並沒有繼承自家老媽的好腦子,對於各種小問題她完全轉不過來彎兒。於是因為這些個數字,陸小衫被二姨打了無數次後腦勺,被二姨罵哭了無數次,也被她打擊的一點兒自信都沒有了。
經常出現的一個場景就是,陸小衫麵色蒼白的坐在桌子前麵半天寫不出一個字。然後她的二姨一巴掌打在她的頭上,她開始掉眼淚。這個時候她的弟弟小壺會非常適時的出現,被變相解釋了的問題被他迎刃而解。而接下來的必然結果就是,坐在一旁的小衫媽媽會冷冷的拋出一句:“小壺比你小2歲,他都會,你還不會!”
那個時候的陸小衫,就隻會哭。那個時候的她並不懂,哭不能解決問題。
因為二姨的關係,陸小衫每次上奧數課的時候都可以坐在A班的教室裏。於是很多的小朋友們會紛紛的說“不公平”“憑什麼”一類的話,雖然陸小衫沒有直麵的聽到過這樣的話,但是她總是可以從別人的眼神中讀懂別人對自己的不滿。善良一些的小孩子會在和她說話將要說出傷人的話之前,猶豫片刻,然後加一句“算了”。這種情形被我們稱為——欲言又止。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欲言又止,陸小衫開始討厭甚至是害怕“欲言又止”這樣的行為。
五年級的陸小衫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我們感覺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都在說自己的壞話,都在懷疑自己的時候,也許我們不會想“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那是因為我們已經成長到現在,我們成熟了,我們知道一切都會過去。可是小小的陸小衫,她的心還沒有成長起來,當她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了的時候,她就是會想“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因為總是把“自殺”“死”一類的詞掛在嘴邊,陸小衫的媽媽就對陸小衫說:“你要是想死,咱倆就一起試試農藥。”
從此,陸小衫就再也不敢說一個“死”字。
可能是因為她害怕了;也可能是因為,她不想讓媽媽也死掉;但是,更有可能的一個原因是,她發現她沒有被世界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