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澤又何曾不知道,但是眼下,他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隻能看皇後娘娘的造化了。
盡管容澤和伽羅已經刻意的避開了楚煜,交談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屋內的楚煜還是聽到了大概,他握著離歌的手幾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阿離,你不可以這麼殘忍的丟下我。”楚煜聲音幾乎是含在喉嚨間,他怕自己嚇到她,怕把她嚇走。
“阿離,我沒有許可你離開,你聽到了嗎?你平日裏不聽話,總是跟我對著幹,我無所謂,但是這次,如果你敢擅自撇下我,我真的會生氣的。”
“阿離,孤命令你……命令你留下,可好?”
……楚煜努力的撐起了身子,艱難的在離歌的身旁躺了下來。埋首在兩人交握的手中,一聲聲嘶啞的低喃聲從他蒼白的薄唇中溢出。隻見,那一雙總是自信而孤傲的鳳眸中,此時滿是悲慟和無助。
容澤和伽羅整理好情緒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那個傲視群臣,風華絕代的男子,此時正安安靜靜的側臥在呼吸淺淡的女子身旁,眼睛裏全都是女子的影子。
伽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傷口,隻見紗布上的鮮血又暈開了很多,顯然是傷口裂開了。她有些擔心,想要拾步上前。
容澤揚手拉住了伽羅,對著她無聲的搖了搖頭。伽羅蹙眉,用唇語說道:陛下的傷口不宜如此側臥,他需要更好的休養。
容澤抬眸示意伽羅好好看著他們,然後同樣用唇語說道:在皇後娘娘身邊對於陛下而言,就是最好的休養,你我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伽羅沉默了。此時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打在屋簷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偶然伴著轟鳴的雷聲,然而,此時的承乾宮卻格外的寧靜,那一份靜,不是外界的靜,而是人心所透露出來的靜。
那一刻,時間都好像靜止不前了,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的安靜。
離歌感覺自己身體好重,好重,朦朦朧朧間,她好像徜徉在一個偌大的空間中,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隻有自己一個人躺在那上麵。而她則身上蓋著一層同那個空間一樣長寬的被子,雪白雪白的。自己躺在那裏麵,好渺小。那被褥則又大又厚,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離歌掙紮著想要從被褥中出來,可是它太重了,太厚了,自己的手小小的一隻,根本就抓不住它,更別說是要掀開它了。
正當她慌亂不已,感覺自己快要被壓死的時候,那空間陡然一震,自己躺著的地方突然裂開了一條地縫,隻見那地縫黑乎乎的,宛如黑洞一樣。不等她有所反應,整個人已經毫無預警的往下墜落。
離歌嚇壞了,失重的感覺很不好。她扯著嗓子喊著楚煜的名字,可是回應她的隻有耳邊“呼啦啦~”的風聲。
“楚煜~楚煜!”
距離離歌昏迷已經過去了第三天了,這三天裏,楚煜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旁,眼睛都沒有合過一下。剛開始,他連東西也吃不下,最後還是容澤一番話,讓他稍稍吞下了點東西。這期間,離歌發了兩天兩夜的高燒,有幾次更是停止了呼吸。
而岑衍和符逸則都沒有什麼大礙了,然而這三天下來,他們卻也跟著離歌的病情,心驚肉跳的,大家夥幾乎毫無意外的,都瘦了一圈。其中則屬陛下最為嚴重,可是任誰勸他都沒有用,他根本不是不想睡,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困倦。
所幸三天下來,皇後娘娘以自己頑強的生命力,挺了過來。容澤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岑衍、符逸、伽羅等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正當岑衍同容澤問及皇後娘娘既然挺過鬼門關了,那麼什麼時候會醒來的時候,床榻那邊傳了一聲細微的聲響。
眾人欣喜過望,幾乎是同一分,同一秒抬首往床榻那邊看了過去。隻見,床榻那邊,皇後娘娘唇瓣微啟,聲音沙啞而飄零的喚著陛下的名字。
“皇……皇後後娘娘,醒……醒了!”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隻見離歌蒲扇一樣的睫毛顫動了片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岑衍大喜不已,向來說話就不知道什麼叫磕絆的人,竟然打起了舌頭來。
符逸掃了他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飾。伽羅則默默的背過了身去。三天了,承乾宮格外的安靜,說是安靜,其實死寂更適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