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彧聽罷,歎息一聲,道:“你聲討完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會。
他扶著我緩緩起身,“那好,現在輪到我說。”
蕁彧用他那修長的手拭去我眼角的淚痕,輕聲道:“我如何會騙你?我蕁彧自問最不屑於說謊話。”
他負手而立,徐徐道:“你問過我是什麼神仙,我言是修整土木的,難道有錯?我執掌仙界與人界所有土之生靈,甚至妖界若有土係與木係的妖獸作亂我也會一並仁以為己任,這和修整土木有甚差別?不過都是為保一方和平,萬物生息。至於仙階問題——”
他望望我,歎口氣,“你並未問過我,我自然也不會多說。畢竟,似你一樣敢與我這般說話的人或者是仙,基本到目前為止,已是全無。試問,我若早早告知你身份,你是否會比剛見到我時還要恭維?況且,我也透露過你信息,呆在仙界八萬年以上的仙人能有多低調的地位?可見當時你隻走腦,沒走心。”
我聽到這話,想反駁,蕁彧卻點點我的鼻尖,假嗔道:“聽我把話說完。‘不知者無罪’的確是我說的,你在我這裏這條法則也確實行的通。然則,我的規則並不代表天界的規則,素練若念及你是初犯又毫不知情而不責罰的話,變相地也是為以後其他犯更大過錯的人開脫責任。你說是也不是?”
蕁彧所言確實鞭辟入裏,我竟然無法辯駁。
這家夥要麼惜字如金,要麼一古腦迸出這麼多大道理來,莫不是無人與他像我一般交談,把他憋成這樣的?他這樣說,看似在解釋,一方麵把自己的責任都交代清楚,另一方麵其實也是把部分責任推到我身上。
嗯,這人著實不好惹!
不過仔細想來,我也確是埋怨不著他什麼,而且我也知曉素練仙子並非是針對我,隻是我未曾受過委屈,此番痛苦經曆著實令我吃不消,火爆脾氣上來,便統統發在蕁彧身上。
好吧,反正我也沒知會他我的女子身份,這就算扯平了。
蕁彧見我低頭沉思,起身拂去塵土,蹲在我麵前,拍拍我的頭,“此番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修仙哪有不吃苦的,受不得風霜,如何做那冬日打敗萬花淩寒獨開的寒梅?”他說完,便把手放在我的膝蓋上,一股暖流自腿間四溢開來,疼痛驟緩。
“蕁彧,”我拉拉他的紫袖,有些不好意思。
蕁彧望向我。
“沒事……”我猶豫著,又下了個狠心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他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
我瞬間釋然地笑出聲來。其實如此洞察秋毫善解人意的蕁彧,太多的話我不說他也能明白罷。
這一夜,我心中積蓄一天的悲憤全部風輕雲淡了。
素修齋大堂邊,一摸鵝黃靜立門旁。蕁彧眼光一瞥,那摸鵝黃便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沒過多久,蕁彧便起身道:“可以了,你自己走走試試。”
我一起身,竟然身上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不僅沒有什麼疼痛,全身竟然一派輕鬆,渾然感覺大換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