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了，溫度開始下降了，細小雨珠慢慢墜落，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天空的憐憫，還是灰色微笑。雨開始大了，汪洋還是先我開口要回去了。我陪著他沿著街邊店簷下小心的躲著雨，但是心雨躲不掉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時間無聲走的太快，很難捕捉到。汪洋的電話突然響了，我餘光也瞥見了，無非是海棠打來的。他直接拒接了，重新把手機塞進褲帶裏。
電話一連串的打了過來，每一次都喚起熟悉的聲音，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鈴聲，我記得他之前接電話前還會特意聽一段再接，或者故意給我炫耀一番，但此刻已經沒有了。
“草了，直接關機算了。”我見他說著便要關掉手機，“別先，還是接一個電話吧，打了這麼多次……真的有事呢？”
他攥緊了拳頭，在一個短暫的時間裏，所有感官像是被封存了。他長歎了一口氣，慢慢地點下了綠色的接聽鍵。
“嗚……你在哪？”電話裏的哭泣聲很大，我在一旁也能清晰聽到。
汪洋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耳畔再次響起海棠的抽噎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她一直不停地道歉，聲音憔悴。
“你在哪，我來找你。”汪洋靜靜地回答到，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經放下了。“要先回去嗎？”他問我，我說我陪著他，他的腳步變得很快，我的腳步緩緩的，至少心裏的石塊已經放下了。
他在往回走，經過了剛才他倆分別的地方，繞過了一個分岔路口，遠遠地便見到一個熟悉而模糊的人影坐在人行道旁，把頭埋進膝蓋裏，默默地哭泣，經過了無數個紅綠燈地交換，經過了無數人來人往，但汪洋終究會來。
“還打算坐在這啊？”汪洋走過去說。
“汪洋！”海棠突然起身抱住了他，死死地抱住了他，頭緊緊地靠在他的肩上，他的衣肩漸漸濕潤了，確是暖的，淚水感染了雨水。
“好啦，回去吧，別在這丟人了。”汪洋輕輕拍著她的背，握著她涼涼的手。
“我送你回去，走吧。”
“嗯。”她慢慢地挪了挪身子，拉著汪洋的手向我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剛才完全忘我的處境，他們已經被雨淋得濕透了卻渾然不知，突然海棠一個噴嚏響了汪洋才意識到。不過我的狀態也不太好，我必須堅強地站在他們背後同樣地被雨水洗刷。
“回去吧，大家都累了。”汪洋拍著我肩膀說到。他說完跟海棠一並往前叫計程車，我沒有立即走掉，雙腳好像黏在了地上，想走也走不了，我目送他們上了車，看著汪洋招手的背影，感受著滴滴答答的雨滴砸在水窪上的聲音。
“神經病啊。”我笑著搖了搖頭，紅了眼。
我沒有打計程車，我覺得此處離我住處不遠，但是足足走了十多分鍾，小宣應該在房間先睡了，我靜靜地去浴室先洗了澡，說實話洗澡的感覺很舒服，我相信總會洗掉出門夾雜的某些不好的東西，當然這很幼稚，可我堅信著。我看著水霧彌漫的空間，看著朦朧空間鏡子裏的自己，看了許久。
我小心打開房門並沒有開燈，為了不吵醒小宣，更加小心地鑽進了被窩裏，我輕輕抱住了她，她略微地抽動了下，我很明顯地感覺到她往我的懷裏蹭了蹭，很安詳。我被她的體溫包圍著，這裏不會下雨。我希望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