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幻境忽然飄起大雪,那些翻飛的雪花悠然的自九重天落下,逸滿了整片天地。白雪蒼茫的視線裏,有一朵蓮花靜靜開放,豔紅色的花瓣舒展在冰天雪地裏,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火,不顧一切的想要融化那冰冷的雪,到頭來燃盡所有,才發現,原來自己要融化的,不是一攤小小的積雪,而是這個寒冬裏整一個冰天雪地。
靜謐的風雪裏,不知是誰低低抽噎著,哭泣聲悲哀地仿佛要在這純白的雪地上泣出血來。
“隻怨你太天真。”
誰的話語無情,變成一把利劍,狠狠地刺在心口,鮮血淋漓。
“笑我天真不知愁,驚堂木拍一段書。再多辛酸苦樂,悲歡聚散,都不過說書人驚堂木下供他人消遣的故事。”
刹那間,天上地下,蓮華敗落。孤零的蓮蓬沒有花朵,芙蕖的麵容消逝成星光點點,誰還記得她爛漫笑顏,為一人盛開?
紅藥看著四周的蓮花像是翻開的浪,由遠及近,寸寸凋零。
“這是怎麼回事?”她迷茫的回頭看麒夜,卻見他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蓮華的夢,該醒來了。”
一瓣殘花被風吹起,紅藥伸手輕輕接住,明豔得似雪一般的色彩,在她有些泛白的手心裏,襯得愈發的紅,淒厲的像是絕望中的血。
“蓮花一場夢,夢醒知是誰。誰念芙蕖去,去來已非昨。”
悲涼的歌聲伴著漫天的殘花飛舞,那些凋零的花瓣慢慢聚攏,開出一朵盛大的紅蓮,蓮花盛開,露出一個白衣紅綾的身形來。她抬頭,清麗麵容,額心一朵蓮靜靜開放。
紅藥看她清淺一笑,姿容絕麗間不見那番天真無邪。
“二位上君,百年未見,安好否?”
“蓮華掛念,本君自是一切安好。”麒夜冷硬的麵容倒像是恢複了正常一般,開始麵無表情,紅藥看那蓮華出塵姿容,似與幻影中無異,隻是她知道,不一樣了。這個蓮華神女,眼眸幽深,笑意淺淡,再沒有曾經那番爛漫姿態。
“你叫什麼?”紅藥問。
蓮華神女微微一笑,“小神蓮華神女,蓮華。”
紅藥一僵,蓮華神女蓮華。“我怎記得你是叫芙蕖?”
“哦?”蓮華神女疑惑的應道,“大抵上君記錯了吧,小神一直是叫蓮華的。不知上君認識的芙蕖是怎樣一人?”
“我也並不認識,隻是曾見過罷了。”
“上君入了輪回,大概有許多事記得不甚清楚了。”蓮華神女淺淺笑著,像是微風細雨中卻卻搖曳的荷,在人的心湖裏漾起漣漪。
不一樣,真的太不一樣了。曾經的蓮華神女,盡管未曾真正的見過,但是透過幻境也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活潑爛漫的女子,而不是這樣,沉穩柔和。
紅藥疑惑的皺起眉頭,一個人再怎麼變化,也不可能如這般與從前大相徑庭,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芙蕖。可是,若蓮華神女換了一個人,同為上神的麒夜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芙蕖。”紅藥正為蓮華神女的轉變而納悶不已的時候,身後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頓時讓她覺得這世間的事真是讓人覺得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她皺著一張精致的臉蛋去看身後,紅發及地的男子立在不遠處,目光裏滿是喜悅,還有著不可言說的苦楚。垂空看著白衣紅綾的蓮華,緊緊的捏住了拳頭。
紅藥怔愣的看著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
“阿藥,可是想我了?”垂空身後久立的一人淡笑著走出,一身紫衣說不出的韻致。紅藥看著他的麵容,隻覺得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一張臉了。她笑著奔過去,一把抱住他,“我被綁架了,你邊上這個人不給吃不給喝還讓我在這裏吹風,你再不來就得給我收屍了!趕緊救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