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險惡步步難(一)(1 / 2)

我還記得我入宮的那個日子是三月的最後一天,那時還隻是初春,吹來的風略帶寒意。天卻意外的晴朗,撒下的陽光緩解了我身上的嚴寒,帶給我一絲溫暖,隻不過這溫暖還是未能照到心裏去。

南國每三年選秀一次,凡是有些身份的千金都必須從十三歲便必須選秀,選秀完或是到十八歲方可指婚。

我今年十四,乃是太仆寺卿安識於之女安婉燭。逃不出所有小姐的命運,終是要入宮的。比起那些小姐,我卻更要淒慘三分。

我坐在轎子裏,手裏握著暖爐,城月解釋道“小姐,到紫禁城了。”

城月是幾日前和城南城北,城花一同從宮中挑來陪我入宮的丫鬟,這是因為我未帶任何陪嫁丫鬟的原因。

我優雅地掀開簾子,將手伸出去,城花趕緊扶我下來。我不由得有些好笑。

抬頭望向遠處的紫禁城,夕陽為它度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顯得那樣神秘與美麗,城牆很高大,足以將一個女人困在那裏一輩子,孤獨終老。

我忽然想笑,那裏就是我以後要生活的地方麼?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悲愴。

城南忽然走了過來,恭敬地福了福身,期待而又有些怕的望向我“小姐,時間不能停的太長。”我自知她的擔憂,轉身看了一眼城外亮麗的風景,走上了轎子。

不知道這宮中一待,會待到何年。

以後相逢便也是一種奢侈。

忽然看見手邊還未拆開的信,我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雖然明明知道這信根本不能夠改變我的任何命運,卻依舊還是希望著它是我想看的內容。

但往往命運會不盡人意。

信紙上的筆墨才略略風幹,帶著筆墨的味道,上麵的內容我沒看一分心就冷一分直到最後心如死灰。如同刀子刺的一般鮮血直流。疼得不能言語。

我知道他救我本就是為了皇位罷了,三年的好算計又怎會因為我而放棄了全部?現在的局麵我早都猜到了不是,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輕輕摸了摸頭上的香豌豆,淚默默的劃過臉,濕了衣裳。

他最討厭的花就是香豌豆了,他以為我不知道,可我早都知道,隻不過想活的簡單一點才沒有戳穿,倒是難為了他為我種了一個院子的香豌豆花。不過我相信不久後,那個院子會種滿別的花,再無香豌豆。

既然他想讓我入宮,我就順了他的意思。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候,城月提醒我到了,我因為轎子的搖晃而昏昏沉沉的頭腦這才清醒了一點,我掀開簾子走下來,眼前的地方確實偏僻的很,不過這樣也好,我也圖了個清淨。這地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合蝶軒,這裏種滿了我所喜愛的豌豆花,卻又在時時刻刻提醒我的過去。

城南和城北將門推開,也是一個典雅的地方,擺放都非常的講究,卻不是很輝煌。城花拿出一個精致的花瓶,上麵細致的畫著青色的古樸的花紋,配著白色的底色,意外的吸引人,我瞳孔猛縮,這個花瓶是我最熟悉的花瓶,它是言玨為我做的,我還記得言玨為我一點點的描畫花紋認真的神情,但那些不過都隻是做戲,城花看出了我的不對,以為是我太開心了,她靦腆的笑笑“剛剛一個漂亮的姑娘給的,她說小主可能會用的到。”我點了點頭,她說的漂亮姑娘應該是雨落,那個雖然高傲跋扈身手卻極差的女子。

據說我是一個常在,不過我對這身份向來不甚在意。

這宮裏勾起了我一段記憶,衛國滅亡前的記憶。

我想我有很久沒有再過勾心鬥角的日子,自從衛國滅後就沒有再接觸了,一是不需要,二是言玨將我保護的太好,以至於我沒有機會接觸,這兩年他都交會了朝政之類的事情,隻為一天我助他登上皇位。

他也在精心的守護著我,而我卻在學習朝政和在他的保護下像是忘了怎麼步步為營,怎麼樣機關算盡,好似真正成為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但是我這樣想時卻是忽略沒有注意到我這幾年的學習是為了什麼,又學了些什麼,現在要介入這深不見底的漩渦本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過既然言玨想要,我便為他完成,隻要他保護好繁詩,這世上我唯一想要守護的人。

我也會謝謝他給了我三年的無憂無慮。

與我一同入宮的還有太常寺卿之女曹玉琴,封為貴人,大理寺卿之女花書涵,封為貴人,還有一個貴人則是沈月眉,她是當今皇後的侄女,而夏意則是個答應,夏意的出身低微,入宮前我們選秀時我就見過她,穿著很寒酸,但是卻難掩眸中的聰慧。

說起選秀卻也隻是太後與皇後挑選,皇上因為朝政未有露麵,我靠著言玨給我的資料我才通過了去。

這宮中的局勢通過城月的講解我也了解了不少,宮中分為兩派,皇後與嵐貴妃,她們鬥的不相上下,隻不過皇後溫婉的性格更能討人歡喜,不似嵐貴妃那樣傲慢,宮人們隻是礙於嵐貴妃的身份不好發作,每個為她服侍的婢女都是兢兢業業,害怕一不小心惹了她生氣。

嵐貴妃的身份很複雜,卻也很輝煌,她是王宇的妹妹,王宇是睿王手下的大將軍,戰功顯赫,深的民心,和睿王一樣,而嵐妃也是武英殿大學士的王淵辰的女兒,王淵辰又與睿王交好,這令皇上有些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