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洛城又是扯絮如棉的雪花漫天而落。
依舊饒雪回旋的風,吹了整整一天,晚了卻帶了些細膩的蒼涼與無奈,像是人世間那些小小的癡迷與愛戀,又或是那些不忍放手的、卻有如此可憐的愛慕與癡纏!
天冷,紫陌讓若若多往盆子裏加了些炭火。若若是紫陌的丫頭,八歲便來了紫陌的大鄭宮裏侍候。兩人年紀相差不大,無人時便也是姐妹情深。這大鄭宮紫陌是住不得幾日了,大王已經差文公公下了旨意,擇日就要嫁去蠻荒之地的戎族。
這幾日的洛城滿是關於公主的謠言。若若說道。
若若說的這些個謠言,紫陌也有所耳聞。
一說:“這紫陌公主不是大王親生的,是宮內的將軍與妃子在後宮暗結的珠胎,瞞著大王生了下來,是孽種,大王顧及著自己的顏麵,就這樣了了。是故,就將將她嫁給了戎族去和親,永不回朝。”
一說:“紫陌公主剛出生時候,大風不止,大王讓相國啟卦,以卜良結。怎麼奈何相國殺了三隻羊三條狗三頭豬也沒止的住這陣陰風,這女嬰就被認為是不祥。可是,畢竟生下了自己的骨肉,就放在了偏遠的大鄭宮養著。趕上個巧日子,給嫁出去了了。”
又一說:“大王在紫陌公主出生前生了一場病,五天五夜昏迷不醒,後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隻熊瞎子要討王宮的人吃,不然就鴆死大王,現在就送這紫陌公主給那熊瞎子去了了。”
這第一說,紫陌也始終沒那麼當回事,聽聽也就過去了。倒是若若,心中極是不平。
“這湯淺公主也太過分了,整日個瘋言瘋語到處說,這大風怎麼不閃了她的舌頭。都是個公主,怎麼個她就那麼得太後的意。”
“同傘不同柄,同人不同命,不計較那麼多就好了。”紫陌慢慢說道,轉眼看了看落雪在窗上的影子。
這第二個段子就有些來頭了,王宮內年邁的太監常常拿這事情當飯後眠前的話匣子。說是紫陌公主當年出生的時候正值仲夏的一個午後,原本這燥熱難耐的天氣突然陰雲密布狂風不止,還把太後娘娘宮內視若珍寶的如意瓶吹翻打碎了一個。這下可是了得,宮內一團人召了負責方術的相國,在甘露台上祭壇施法,先殺了三隻羊,無奈那風剛停,眾人還沒趕上高興,又從北邊刮起了風,太後娘娘的如意瓶又被打碎了一個。於是乎,那相國就命人在露台北麵又殺了三條狗,可那風,貌似得了便宜不賣乖,忽地一聲平地驚雷,雨倒是沒下,風卻是更大了,沒的法,繼續殺狗,從五條狗一隻殺到了九條狗,那風算是悠悠地停了下來。風是停了,可是那黑壓壓的雲卻老罩在王宮上方,黑的瘮人。太後娘娘和大王不高興,後果自是很嚴重了。相國就顫巍巍地跪在祭壇前,嘴裏念念有聲。突然間,相國一抬頭,雙眼金光四射,又瞬間消失,大聲喊道,再殺三隻豬!最後,這場怪風就以三隻羊九條狗三頭豬外加太後娘娘的兩個如意瓶為代價,飄飄然遠去了,而不是外界謠傳的什麼殺了三隻羊三條狗三頭豬。說也怪,這怪風剛走,紫陌公主就在思暖閣內呱呱墜地了。接生的穩婆抱著剛出生的公主前來給大王和太後賀喜,那太後自是不爽,瞟了一眼撇了嘴,說:“生了個‘半噸糧’!”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在太監們的簇擁下氣洶洶走了。娃娃的爹總不能也跟著生氣吧,看了看天空上飄飄遠去毫無來頭的黑雲,喃喃自語道:“這娃娃就叫‘紫陌’吧,寡人的紫陌公主。”說完,就讓穩婆將她帶到了王宮少有人去的大出雲觀養著,以免時不時再招來一陣陰風黑雲什麼的。沒有拿到半毛賞錢的穩婆心中很是不爽,邊走邊看著紫陌公主說,‘瞧你生的是個什麼時候,真並不給老身麵子,半拉個賞錢也沒落著,還得送你回出雲觀’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