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聽雨靜靜地站在鍾笑的墳前。她不明白,為何楊追風會要她跟蹤伶子來江南,更不明白為何自己還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現在想來,原來是心中還有不舍。
楊聽雨這幾日天天都跟蹤著伶子,伶子每天都會來這裏祭拜下鍾笑,那時楊聽雨都隻是遠遠的看著。後來,她摸清了伶子來這裏的規律,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伶子是不會過來的。楊聽雨是帶了一壺酒過來的。掀開蓋子,大口的灌了一口。楊聽雨被嗆的咳嗽,酒,是最烈的燒刀子。燒刀子是東北的名酒,蘇州這一帶很少見到這種酒,但是楊聽雨還是尋來了。
或許是受了楊追風的影響,楊聽雨也很少喝酒,更何況是這麼烈的酒。嗆得喉嚨都疼,楊聽雨卻還是一口接著一口猛灌。直到一壺酒都要見底了,楊聽雨才慢慢垂下手。將剩下的酒盡數傾灑在鍾笑墓前。
“我喝了這麼多,你也喝點。還記不記得,我陪你去風雨樓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你坐在屋頂上喝酒,我上去問你為何要借酒澆愁。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借酒澆愁,我是故意的。後來,酒都喝完了,咱兩都沒醉。你就吹笛子給我聽,那是我第一次聽你吹笛子。”
楊聽雨至今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那一次無意間看見鍾笑在借酒澆愁,心中起了捉弄的想法,她也不會對鍾笑動心了。那一次,她本來是想從鍾笑口中了解多一些關於伶子的事情,順便冷嘲熱諷幾句。結果,她發現鍾笑這個真是一根筋,認定的事情別人怎麼說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他認定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認定了這個世界上終究會善惡終有報,不會一路上見過了多少不平的事情,他總是默默地拔刀相助,卻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這個事實。楊聽雨總是嘲諷他,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弄好,就總是管別人的閑事,鍾笑卻無所謂,總是樂此不疲。
“以前聽慣了刀劍碰撞的聲音,很少聽到這些絲竹喑啞。即便聽到,多數也是因為要去刺殺某達官貴人時碰巧聽到,也從不在意。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安安靜靜的心無雜念的傾聽一首笛曲,真好聽。”
就是那悠揚的笛聲打動了楊聽雨,以前雖然一路和鍾笑同行,卻總是對鍾笑不理不睬,甚至不高興了甩下他一個人先走。後來,楊聽雨總是有意無意的和鍾笑坐在一起,楊聽雨是告訴自己,她對鍾笑的笛聲很感興趣。新鮮的事物,總是能引起一個人的興趣。但是,楊聽雨卻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楊聽雨不但對鍾笑的笛聲起了興趣,更對他的人有了興趣。
“我常常遠遠的看著你妹妹站在你的墓前,訴說著你們小時候的故事,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麼老實。你死以後,我常常在想一個問題,我們兩個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真的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還是因為咱兩的性子都太固執,誰都不願意向誰妥協?”
楊聽雨低著頭,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認真的想著這個問題。他們,原本是有機會在一起的吧。如果那一次,沒有柳嵐的意外,或許他們是可以走在一起的。可是,那個意外出現了,再加上後麵的種種陰謀與誤會,他們越走越遠。鍾笑的心中隻有柳嵐和伶子,而楊聽雨的心裏隻有楊追風。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他們最後終究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