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娘說錯了,春州刺史府派人來攔住自己,他是真沒想到。
原因無他,根據馮氏親兵衛隊傳來的消息,在之前的交鋒中,春州吳青夏已經全麵認慫。
不僅不敢再與馮氏俚兵刀兵相見強硬對峙,牛角寨上的山匪,還有山寨上的物資錢帛糧草什麼的,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全部被押往(運往)高州,春州吳青夏連屁也沒放一個。
不但如此,馮元英借口李禕還沒找到,兩千多俚兵就賴在春州不走了,吳青夏也沒敢怎麼樣。
在李禕想來,既然在這次交鋒中吳青夏已經認栽,那麼就應該願賭服輸,想辦法在下次找回場子,而不會在這次再來找自己的麻煩。
以常理度之,好比賭博,一千萬都輸了,誰還會再去糾結十來萬。
可偏偏他就遇到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吳小寶。
“江司馬,你帶人攔住我們,所為何事?”
李禕在冼峰和王海賓的照料下,騎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頭,見到了領頭的一身深綠官袍的春州司馬,劈頭直接問道。
“閣下可就是李禕李公子?”
“沒錯,我就是。你們想做什麼,可知好狗不擋道?”
李禕騎在馬上用下巴看著對方,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李禕也懶得與對方客氣,虛以委蛇了。
江司馬見李禕騎在馬上,連下馬都不願意,神態也是極其無禮,心中也是惱怒,但沒辦法,吳青夏交代的任務,他也隻能盡力交涉了。
“某倒是要問李公子這是在做什麼?
之前高州馮小使君悍然帶兵闖入我春州地界,攻破我春州所設關卡,劫持我春州官員,說是春州的境內的山賊綁架了李公子。
之後又說李公子被山賊所迫,跳下山崖,生死不明,更汙蔑我春州刺史府與山賊勾結,以此興師問罪,可現在李公子卻毫發無傷騎馬站在某麵前……”
李禕雙手抓著韁繩,一臉嘲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江司馬眼神移了移,不敢再與之對視,頓了下他繼續說道:
“這事且不去論他,既然李公子已經找到,自己回去就是,何故要裹挾我春州百姓一起走?”
“這是春州百姓?”
李禕嗬嗬笑道:“你腦子沒問題吧,他們都是山中逃戶,哪裏有春州戶牒,自願跟我去高州,何來裹挾之說。”
“就算是山中逃戶,既然在我春州境內,依照律法也該由我春州處置,高州有何理由插手?”
江司馬說的沒錯,一般來說,對待逃戶都是由抓到逃戶的當地官府處置,或就地安置,或遣返,或抓為夫役做苦工,或被當地世家地主吸收,成為他們的佃戶和雇農等等不一而足。
可事實上,自從李治病重不太管政事之後,逃戶問題便越來越嚴重,各地官府根本管不過來,於是大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去隨便,不怎麼去管。
李禕知道,若是在這點上跟對方爭論,隻怕說破嘴皮都不會有結果,索性懶得搭理他了。
“江司馬端的好口舌,我也不與你爭論,這些都不是春州之人,你們之前也不怎麼管,現在我要帶他們走,你讓不讓路?”
“你……”
被李禕以這樣輕視的口吻居高臨下威脅,江司馬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一下說不出話來。
江司馬還沒有說話,他身旁那名身穿天青色書生服的青年卻一下怒不可遏地跳了出來:“我們就是不讓路,你能怎的?”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們說話,真當自己天潢貴胄了,你不過是個被流放嶺南的流人而已,憑什麼在我麵前這麼囂張?”
他跳出來,霸氣側漏地指著李禕大罵,隨即又指著李禕身邊的俚兵,大聲地道:“還有你們這些殺不絕的下賤俚獠,竟敢出兵造反作亂,等死吧你們,朝廷天兵一到,你們統統都要死。”
他罵的過癮,李禕隻是笑了笑,拉了拉想咬發作的王海賓,轉頭看向冼峰和一眾雲豹死士,等他罵完,這才冷冷道:“馮氏親兵衛隊,全體都有。”
“在!”
幾百號人同聲應和,如同平地裏一聲驚雷,對麵春州官員兵丁氣勢頓時為之一沮。
富安兩腿有些打顫地望了一眼李禕,在吳小寶身邊低聲道:“大郎,快回來吧,他們要翻臉來硬的。”
吳小寶梗著脖子盯著李禕,大聲道:“狗獠,你敢!”
“全軍衝鋒,所有人繳械,按在地上,把那個吳小寶給我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