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小蒙已經把那女子買了來,隻是還沒來得及給她放良,因此她的身份還是女婢。那貴人就要問江小蒙買她,江小蒙自然不賣,那貴人又說出雙倍的錢,再送江小蒙一個美婢,江小蒙依然不肯。
那貴人覺得丟了麵子,就直接動手把那女婢和賣身契給搶了,還把江蒙給打了,江蒙的阿娘為保護兒子也被打成重傷,沒兩天就死了。”
大唐等級森嚴,妻、妾、通房、婢女、家伎、丫鬟地位都有嚴格區分,那女子沒有放良就隻能是家伎和婢女的身份,身份說到底就是奴隸。
在唐朝,有錢的官宦勳貴人家蓄養家伎成風,不但供自己享樂,還要娛樂侍奉賓客,這些人之間還喜歡相互贈婢贈伎,贈人者顯示自己豪爽大方,受贈者覺得自己受人尊重有麵子。
說起來就是把婢女家伎不當人,當成一件可以隨手贈人的物件,可是江小蒙卻把那女子當成最心愛之人,於是矛盾就產生了。
李禕喟然不語,他想起了前世的女朋友,自己跟這個江小蒙還真是有些同病相憐,看來古今都一樣,沒有金錢和權勢,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李禕道:“那貴人都把人搶走了,還打人致死,怎麼還不肯罷休?又把江小蒙流放了?”
郭二狗繼續道:“本來事情也是了了的,誰想那女婢竟跳樓而死,那貴人就把怒火發在江小蒙身上,派人告到長安縣,說江小蒙要娶隸屬賤籍的婢女為正妻,一下把江小蒙流放到嶺南來做了兩年苦役。
兩年前江小蒙苦役期滿,但長安已沒有親人,他連盤纏也沒有,幾千裏的路他也走不回去,於是就在這安家落戶,靠種田和給人算賬寫書信為生,負荊請罪的主意就是他給我們出的。”
李禕既憤且喜,憤的是江蒙的遭遇和世道的不公;喜的是江小蒙簡直是上天送給自己的人才,總的來說,他還是很高興的。
“曹公子……”
李禕回過神來,看著還跪在地上光著脊背的郭二狗二賴子兩人,道:“起來吧,既然你們來找我,我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
郭二狗兩人連忙爬了起來,喜不自勝說著好話,李禕頓了頓,又道:“你們以前做小混混,偷雞摸狗欺軟怕硬敲詐勒索我不想管,但以後不許這樣。”
郭二狗頹然低下頭,不知道自己不當混混還能做什麼。
李禕接著道:“我給你們找一個新的差事,做好了不但是你們的活路,還能讓你們活得有尊嚴,而且收入也高。”
郭二狗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真的?什麼差事?”
“但如果你們做不好,或是不聽話,那我也沒必要養幾個廢物和不聽話的人,你們的死活我也就懶得管了。”李禕臉色一沉,聲音嚴厲起來。
“曹公子你說,我們保證做好,保證聽話。”郭二狗和二賴子忙打保票。
“是這樣,很多山上的俚人下來買烤魚片和糖蔥,但他們沒有錢隻有山貨。我想讓你們開個店,專收山貨,然後整理歸類,拿到廣州去賣。”
“主收什麼?”
“皮貨和藥材,還有菌類、毛木耳,好木材等都收。”
“收山貨沒問題,可是拿到廣州去賣,我們都沒有戶牒,也沒有過所。”
戶牒就是身份證,過所就是通行證,通過關卡,進城都必須要有過所。
李禕道:“這沒問題,我讓馮使君給你們辦,隻要你們忠心做事,一切我都會為你們安排妥帖,出了事情我也會給你們擔著。”
郭二狗喜不自勝,旋即又聽李禕道:“可若是你們敢有二心,我也絕不會手軟。”
兩人心中一凜,立刻跪了下來,起誓道:“曹公子放心,我們要是敢有二心就叫我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李禕看著他們:“起來吧,今天先回去,明日再來,我想好了具體的做事章程再交代你們;還有我問江先生的事,暫時不要對他講。”
兩人連忙起身站起,就見從村口跑來一個粉嘟嘟的七八歲的小女孩,一看到“曹狗蛋”就興奮地大喊起來:“曹狗蛋,快回去吧,冼都老要見你,等你好久了。”
李禕樂了,摟著李馨摸了下她的頭,又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調皮。”
兩兄妹和曹鐵牛三人進了村子,郭二狗和二賴子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向李禕走的方向目瞪口呆,過了許久二賴子才聲音顫抖地問道:“老大,這曹狗蛋到底什麼人物啊,冼都老還要等他?”
“某哪知道啊,還叫某老大,以後曹公子才是我們的老大。”
郭二狗一麵走,一麵喃喃道:“也是奇了,某看曹公子的麵相,簡直富貴得不得了,怎麼叫了個這樣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