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嶺南龍蛇】第一章李唐宗室(2 / 2)

醒來的小女孩帶著哭音奔了出來,一下撲進李禕的懷裏就哭了起來。

小女孩叫李馨,是李禕的親妹妹,家中女孩排行第七,因此小名叫做小七;李禕雖是李馨的親大哥,但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三,因此被她叫做三哥哥。

李禕一把將小女孩抱起,寵溺地摸了摸她有些發黃的頭發,兩個可愛的雙丫鬢,柔聲道:“小七乖,不哭了,三哥哥這不是已經全好了麼?”

好一會兒李馨才止住眼淚,伸出小手在李禕額頭上摸了摸,又在自己額頭摸了摸,這才破涕為笑道:“真的好了,你嚇死小七了!”

李禕笑了笑,又忍不住捏了捏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這才把她放下,道:“小七乖,先到外麵去玩吧,告訴阿娘他們我已經醒了。”

小七走後,李琨、李仁四兄弟又圍了過來,再三確認李禕真的沒事了,這才分別坐下。

李禕問道:“大伯、阿耶,之前孫司馬不都是隻要五兩黃金嗎,今年怎麼突然要二十兩了?”

李仁歎了一口氣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的性命捏在他的手上,還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

以前或許還要顧忌馮氏和冼氏的麵子,隻要五兩;現在朝廷明顯是要對馮氏和冼氏動手,他們也就沒有顧忌了。”

頓了下,李仁又道;“三郎你不該答應他二十兩的,這次答應了二十兩,下次還不知道要怎麼刁難呢?”

李禕的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道:“大伯你也說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孫司馬擺明就是要敲詐我們,不答應行嗎?”

李仁一下語塞,場麵一時沉默下來,想到自己一家的經曆和現在的處境,四兄弟都忍不住悲憤起來。

李禕沒有悲憤,但心情同樣複雜,他有些欣喜,死裏逃生有了第二條生命,還一下年輕了十三歲,這是天大的好事。

同時他又有些鬱悶,鬱悶是因為他穿越的這個少年李禕,有著無比憋屈的身世和艱難的處境。

簡單來說,就是自己穿越來到了大唐儀鳳四年,身份是李唐宗室,唐太宗李世民曾孫,吳王李恪之孫。

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流人,流放嶺南,被當地官員看管,比囚犯稍稍好一些的庶人。

一切還要從吳王李恪說起。

說起這位太宗第三子,後世大多數人的印象都是:李恪是李世民所有兒子中最像李世民的一個,非常賢能,非常受李世民的喜歡,李世民很想立李恪為太子,隻是因為長孫無忌等人的堅決反對這才作罷。

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李世民所有兒子裏麵,李恪確實是最英武賢能的一個,但同時也是最不受待見,待遇最差,最憋屈,最悲情的一個。

李世民對李恪極差,並且戒備極深,不但早早讓李恪就藩赴任,還派人嚴密監視。

一次李恪外出打獵,隨行人員坐騎受驚踩壞幾棵莊稼,然後李恪就被彈劾了,被李世民削戶三百,罷免安州都督一職,降為刺史。

這還沒完,緊接著李世民又對李恪嚴詞警告:“父子雖至親,及其有罪,則天下之法不可私也。漢已立昭帝,燕王旦不服,陰圖不軌,霍光折簡誅之。為人臣子,不可不戒!”

一件根本可以忽略的小事,李恪已經受到了比過錯嚴厲百倍的處罰,李世民還要特意寫信來,說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當初漢武帝已立劉弗陵(昭帝)為帝,燕王劉旦不服,暗中圖謀造反,霍光傳了一道竹簡就把劉旦誅殺了。

這分明是警告李恪不要有當皇帝的非分之想,否則一被發現苗頭,就要殺你!

赤果果的威脅讓李恪如履薄冰,每日謹小慎微,但即使這樣,還是被人抓住把柄。

因為心情鬱悶,一日李恪在自己家裏和乳娘的兒子博塞(注1)消遣,結果再次被人告密,罷官削戶。

之所以這樣,追根溯源就是因為李恪的身世,他是隋煬帝的親外孫。

而李世民出於各種原因,不遺餘力抹黑隋煬帝;李世民手下的很多大臣,也曾經是隋煬帝的臣子,造了隋煬帝的反。

所以李世民和這些大臣,都不願意讓李恪繼位做皇帝,但偏偏李恪在李世民所有兒子當中又是最英武賢能的一個,英果類李世民,李世民以己度人,又怎能放心李恪呢?

因此,李世民對李恪最為嚴厲刻薄,同時又派人嚴密監視,李恪的日子,過得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注1:博塞,一種棋類遊戲,雙方各執黑白棋五枚,共行中道,每次移一步,遇對方則跳越,以先抵敵境為勝。

ps1:禕字讀音yī,和“一”是一個音,不要讀成wěi,和“瑋”一個音。禕字本義是指美好,也指古代的一種美玉,多用於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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