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笙。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我叫莫笙,很奇怪的名字。
我笑了。
莫笙。
莫生。
陌生。
1。莫生
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父親,隻有一個死氣沉沉的母親和一個死氣沉沉的家。
我出生那年,母親十八歲。她是為了留下一個男人——我的父親,才把我生下來的。十月懷胎,他從來沒來看過母親,我呱呱落地時,他終於來了。
他說,你不該把她生下來的。
母親冷笑著看向窗外,仿佛事不關己一般。他留下一張卡,然後帶著自己真正的妻兒去了美國。
從此,我叫莫笙。
這一切都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說的雲淡風輕,我隻是盯著被丟了一地的煙頭。然後,她擰滅了手中的煙,扔到地上,拿起包扭著腰肢出門了。我將地上那堆煙點了又點,但每次都被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打斷。
當一切聲音都消失時,我隻好又重新點了一遍。
十四根煙。
我吸吸鼻子,蹲下身一根根地撿起它們扔進垃圾桶。
我十四歲生日那天,她給我的竟是一個殘酷的真相和被丟棄的十四根煙頭。
多麼可笑。
2。陌生
那天以後,我開始跟蹤她。她每天都會去街頭的酒吧,那個酒吧很大,什麼人都有。我第一次跟她進入酒吧的時候,我看到她像條魚一樣,熟悉地到吧台點一杯酒,然後在舞池裏瘋狂的跳舞。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嫵媚動人,令我又愛又恨。很多男人去搭訕她,她得意般地跳得更加熱烈,超短的裙擺下底褲若隱若現。
她跳了很久很久,我在角落裏也看了很久很久。終於,她累了,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朝吧台走去。她舉起一開始點的酒對一個坐在那裏很久的男人頷首,露出一個從未對我展現過的笑容。
cheers,旻陽。
那個叫旻陽的男人和她碰杯,然後,將滿滿一杯的酒一飲而盡。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和舞池裏的音樂一樣,急促而短暫。
他們如魚得水,我不知所措。
她和那個被挽著胳膊的男人走到酒吧另一邊的房間,我回過神來,旻陽麵前的杯子又滿上了。我走過去,看著他英俊的側臉。
你認識我母親,對嗎?
他一臉驚詫地看著我,我指指她進去的那個門,他才了然地笑笑。沒聽過她說起過你,抱歉。
我勾勾嘴角,她那麼恨我怎麼會跟別人提起我呢。
他很紳士,沒有追問我和母親的事,隻是衝我伸出了手。我叫旻陽。
我愣了愣,將手小心翼翼地塞進他的大手裏,悄悄地感受他手心的溫暖。我叫莫笙。
你多大了?
十四,你呢?
我比你大九歲,我二十三。
他比我大了九歲,比我母親小了九歲。我看著他杯中盛滿黃色液體的杯子說,我也想喝酒。
你不能喝這個,我請你喝果汁。
那天晚上,母親一直待在房裏沒有出來,我迷迷糊糊地趴在吧台上睡著了。旁邊是三個空盤子,原來盛放的是三塊巧克力蛋糕。
六點的時候,我醒了。身上披著旻陽的外套,他在一旁看書,認真的樣子英俊帥氣,令人著迷。
許是察覺到我一直在看他,側頭笑道,醒了?
我收回目光問,他們還沒出來?
他尷尬地點點頭,我將外套還給他,說道,我去你家洗個澡好嗎?我馬上要去學校了。他帶著我去了他家,高級公寓,簡約而舒適。我洗完澡後,他買了早餐回來,我舉起他剛剛倒滿牛奶的杯子輕輕碰了碰他的。
cheers,旻陽。
他笑,cheers,莫笙。
有陽光偷跑進來,暖暖地照進他的眼睛,宛如萬千星辰落入大海,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