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拂麵,花葉婆娑。正是南國春好時光。南疆竟陵古城,城牆並不高大,丈許高的牆身青苔遍布,斑斑駁駁。城門大開,也無人看守,門頭上依稀可見竟陵兩個古字。城門往裏一條筆直的青石板大街卻頗寬闊。東西直直橫穿整個竟陵城。兩邊鋪麵疏陳,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上人流往來,與中原服飾多有不同。漢人也少穿長衣,盡是寬鬆短褂,更有夷人女子,著大領對襟小衣,下麵穿著齊膝水褲,腕間腳踝飾以銀鐲銀鈴,雪膚掩映,更是別樣景致。且多有江湖豪客赳赳而行。居然透出一片興旺。
城中心一座四四方方三層畫樓,雕梁飛簷。確是實實在在的漢家風骨,門前挑出一麵布幡。上書太白遺風四個大字。邁上三層台階,門楹上書太白居。
三樓靜室靠窗坐著一位少女,身穿粉色長裙,一雙鳳眼,眉毛稍顯粗*黑,容貌頗為秀麗。麵前桌上橫放一柄帶鞘短刀。卻無茶水菜肴。對麵是位五十餘歲長者,淡藍色長衫,麵如重棗,滿麵虯髯。正摩挲著膝上一柄式樣凶惡的大刀。比平常單刀長了半尺,寬出一倍,刀背厚一寸,前部寬大,快到刀鍔卻突然收細,看來便使人心寒。
少女心不在焉撚著一枚玉佩,抬頭看看窗外天空,喃喃自語道:“今天要到午時了,鳳家妹子怎麼還不到?段師叔,你的消息沒有錯吧?“她最後一句確實忍不住問老者。
段師叔抬頭微笑道:“雪兒莫急,門中弟子前日飛鴿傳書,說道鳳小仙子和鳳少俠這一兩日就應該到達竟陵城。“忽地又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雪兒怕不是惦記鳳小仙子吧,這兩天都問了二三十次了。想必鳳少俠要是知道雪兒在此,定會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嗬嗬,嗬嗬嗬”
雪兒嗔道:“偏是你記得清楚。我不過是想念鳳家妹子,隨口問問罷了。誰惦記什麼鳳少俠,鳳大俠。再說人家鳳少俠可是鳳凰城年輕一代的翹楚。早就不記得我了……”忽然抬頭,看見段師叔一臉促狹,不由大羞,跺腳道:“就是你最為老不尊,不和你說了”
說話間向下望去,隻見長街盡頭蹄聲得得,馳來兩匹駿馬,一黑一白,黑馬渾身一絲雜毛也無,隻是四蹄雪白,竟是一匹罕見的烏雲踏雪。馬上一名黑衣少年。濃眉大眼,滿臉剛毅,腰懸一柄清風劍。黑馬四蹄翻飛,少年卻腰板筆直,紋絲不動,騎術甚是了得。白馬更是神駿,肩高近八尺,蹄大如碗,其上端坐一名及笄少女,彩衣長裙,柳眉朱唇,膚白如雪,令人不敢逼視。白馬疾馳,彩衣少女便如白雲上一片五色霞光。雙馬奔得極快,剛剛看到時還在遠處,轉眼竟至眼前酒樓前方。
黑衣少年猛地一提馬韁,烏雲踏雪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下,竟然就此立於當地,白馬卻不待少女呼喝,長嘶一聲,亦是人立頓蹄,正好和黑馬雙雙立於酒樓門前。難得的竟是十分整齊,街上幾個江湖漢子不由齊聲喝了聲彩。
彩衣少女足尖在馬蹬上輕輕一點,身形不動,已從馬上跳了下來,回頭問道:“大哥,應該就是這座太白居吧?不知段師叔和江雪姐姐到了沒有,一年未見,江雪姐姐想必是更加漂亮了”
黑衣少年臉上似乎紅了一紅,也不答話。飄身下馬,徑自抬步向樓中走去。酒樓的小二趕緊迎了上來。彩衣少女看看小二,彎彎的蛾眉不由微微皺了一下。少年忽然想起妹妹素來愛潔,回頭對小二道“要小心了,它們認生,免得傷了你。挑選上好的黃豆喂養,不得沾染一絲雜草,飲馬要用幹淨的井水,還有,白馬要用淨水刷洗全身。”
竟陵城中雖從未見過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小二卻也見多了來往的江湖豪傑,知道這般氣派的少男少女多半是哪個名門大派的弟子,彎著腰沒口子的答應,一邊自去安排照料去了。
樓上雪兒早已歡呼一聲,拿起短刀就要飛奔下樓,忽然想起,複又端正身態,緩步往樓下行去。待得到了二樓,早有小二將那少年少女迎來。雪兒看見,開心叫道:“汝兒師妹!”
彩衣少女鳳汝兒亦是一臉喜色,上前握住雪兒雙手道:“果然你們先到了,令尊萬師伯可好?”
萬江雪方要回答,忽然看見黑衣少年,不由紅了臉施了個萬福道:“鳳師兄一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