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年春。
驚蟄過後,氣溫逐漸升高,各種生物都躡手躡腳的出來了,伴著和煦的陽光,迎接春天的到來。山坡上的灰白草叢,開始一點點變綠,可惜一直也沒有一場溫潤如酥的小雨。小螞蚱們卻在變綠的草叢間,歡快的跳躍飛舞,偶爾也會不小心撞在擋住去路的枯萎的草杆上,碰的頭暈眼花,甚至會一個趔趄側倒在地上。蝴蝶們可不像小螞蚱們那樣莽撞,它們翩翩起舞,從容輕快的穿越在林枝間的花叢中;盡情地欣賞著嬌媚的花容。
這些生物在大河村西南方西陀峰綿延下來的山腳下,一個稱為大石板的地方,在春天到來的時候,周而複始的輪回著。然而,大河村的河水卻再也沒有輪回複流,而且很久很久以前,在村人的口口相傳的記憶中,大河村的河水就不再從村中靜靜的流過了。可是,既然沒有河水,卻又為什麼村名稱為大河呢?村裏人也不知道這村名的由來。
現在上遊幹涸的河道,凡是有土的地方,全被茂密的植物覆蓋了;就連河床石板上遺留的光溜溜的河卵石的底下,也被風不經意刮進去的塵土和草籽,偷偷地占了點立錐之地,竟然彎曲著身軀找個石縫間也生長出來。春天一到,河道被春風渲染的色彩斑斕,麵目全非。隻是到了下遊穿過村裏的那一段,常年久月作為交通要道,自然也長不出什麼茂密的植物來,隻是很少的東一撮,西一簇的,點綴在河道倆岸上,河床上幾乎沒有。
河道卻任憑歲月和大自然對它肆意的改變,它也隻能靜靜地躺在那裏。在天空的俯視下,隻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現在這副“軀殼”隻能仰望上蒼,遙想久遠的歲月。在陽光撫摸下的清澈河水,波瀾不驚,魚翔淺底,悠然自得;河麵上波光閃閃,耀眼眩目。古老的“軀殼”或許隻想似告訴流淌的歲月,它曾經來過,而且是那麼的輝煌。它想靜靜地把這段神秘的身世永遠的隱藏下去。
古老的河道,從西南方萬寶山餘脈的山腳下,緩緩而下,河道的痕跡越來越明顯,經過一大片石板河道時,河道的方向由東向北,村裏的人稱這個地方叫大石板,河道地勢從這兒也越來越低。河道直衝著兩嶺之間最低的水濺溝,一泄而下。到水濺溝溝口的地方,就到了大河村的邊緣了。繼續向北,壁立的高家場徹底阻擋了它的去路,西邊陡起升高的地勢,使河道被迫緩緩向東,硬生生從村中穿過,直到碰上了拔地而起的寨上石壁,才又極不情願向北蜿蜒而去,消失在茫茫的群山之間。
大河村沒有大河,也就是在伏天,連陰天連續下雨的時候,群山之間彙聚的雨水,才會漲河,最多也就流上三四十天。可這深深的河道,尤其是水濺溝,溝兩邊河水衝涮的痕跡,任憑歲月流逝至今,依然能斷定,這幹涸的河道,曾經有河水很多年在這裏靜靜流過。溝東邊多是石崖壁,坑坑窪窪,洞窩遍布,深淺不一,形狀各異,起風的時候,灌進洞中,嗚嗚作響,走在溝底的小路上,毛發聳立,不寒而栗。而西邊多土,高處土岸邊裸露的各種植物的根,顯眼的很。
河水是怎麼消失了呢?站在高家場上,向南順著水濺溝的方向,遠眺萬寶山山腳,那裏才是河道的源頭,那裏的水又是從哪裏來的?沒有人知道。
村民們都住在河道的南北岸上。北岸上叫北坡上兒,在坡頂就叫北坡尖。房屋依著坡勢而建。自東中西,各有一條路通向北坡尖。從中路走,小坡過後,是石板緩坡路,在悠長的歲月中,石板被村裏的人走的溜光發滑,特別是這一段,下坡時,須小心翼翼。走的頂住一戶人家的大門,向右拐,兩旁全是石砌的牆,筆直有十幾米高,山牆的石板下,住著一窩窩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走一院落的路,左拐直走,又會有一戶人家擋住去路,在這有岔路口,往西走,就是抽屜街。全是石板鋪的街道,中間略低一些,排水用的渠道,渠道的兩旁砌等高整齊的擋水石,渠底用等寬石板一直鋪到街西頭的石拱門口。據說,這裏是大河村最好的居住場所,距村塾的塔(曇)殿(也稱大殿)近在咫尺,塔殿的後門就開在抽屜街東頭岔路口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