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室的白光,忽然全集結成一束,猶如利劍一般,直追二人而去,勢不可擋。
蘇雨就勢倒在翼的懷裏,緊緊地,來不及拉回她,隻見那利劍一樣的白光早已刺進她的心口。沒有痛苦的,帶著笑意,躺在翼的懷裏。火勢已然靜了下來,這屋裏也靜了下來,隻是沒有了生氣。
“蘇雨。”翼輕拍她臉蛋,小心喚道。
“放心,她不會死,要死的人,是你。”殿內完全燒變了樣,門已經找不到了,綠曲就那麼隨意地走進來。麵對此種情境,竟是沒有半分動容。
“你走。”蘇雨微弱道。
“你在這兒,他又怎麼舍得走?你說是嗎,皇上?”
一個掌風劈向綠曲,靈巧躲開,揚舞著手裏那管翠笛,笑道,“看來皇上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陪她啊。”
“走啊。”蘇雨用盡氣力,極盡嘶吼,“我沒有力氣,可以幫皇上再擋一劍。走啊。”
鬼妙的笛聲,將蘇雨狠狠從翼懷裏脫離,嗖,扔到綠曲腳邊。翼正要動作,卻又顧忌她手中那管翠笛,不是怕被自己的力量傷到,隻是怕,波及到她。眼下,她無法再承受任何。隻得站著,什麼也不敢動作。
綠曲冷哼一聲,“今天,誰也別想走。”
不待片刻停留,笛音入髓,無形地牽製住蘇雨的思想、心靈,甚至行動。雙目瞳仁赤紅,像是要滴血了般。方才筋疲力竭的重傷狀態,早已全然不在,直立立地逼近不遠處的翼。
可以分明地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正在靠近,這氣息,就是從蘇雨而來。沒有退後,亦沒有向前。似已經決定了一切,就在原地等著她。
“哼。真是感人啊。攝心音一出,別說是你,就是她最愛的夜蘭沚出現在她麵前,也是照殺不誤。”誌在必得的淡出了慘敗的閉月宮。
迎麵來的殺氣,越發濃烈起來。翼的眼神卻越發的溫柔了,以前,從沒見過的神情,也是外乎想象的一種神情,似乎,這樣溫柔的眼睛,從不屬於他,隻是今晚,隻在此刻,超脫了死亡,之外,隻剩下無盡的柔情,對她。
就在那裏站著,不管她送來的究竟是不是一把刀子,或是毒藥。
已經到了近前,眼裏沒有任何情感,沒有迅速地掐住翼的脖子,看得出,瑟瑟顫抖的手臂,是因為她尚保留一份清醒,正極力掙紮著。額角滲出層層汗珠,暴露了她此刻的痛苦。
一把抓住蘇雨顫抖的手臂,朝自己的脖子掐去,眼裏依舊是無盡的溫柔。
貼近翼脖頸的溫度,死命掐住,再也鬆不開來。眼角卻還有淚珠滑落,真不知,她是清醒,還是糊塗。
吃力的抬手,擦去蘇雨眼角正要滑落的淚,也是幾分震驚。被攝心音控製的人,未完成任務之前,是絕不會恢複自己的意識的。可這淚,是真的。
你,究竟是因何落淚?眼裏附上了幾許迷離。
遐思得愈深了,竟沒有留意到自己腰間的墨色短笛已經握在蘇雨另一隻手上。眼裏一瞬而逝的解脫,狠狠地朝自己心口刺去。
墨色短笛,上潤下銳,不及片刻思慮,就用墨笛尖銳的尾部,讓自己的心髒迅速靜了下來。自然,那隻掐住翼不放的手,也在切身感受到痛楚的那一刻,陡然鬆懈了。
兩次重擊,落在了同一個位置,心口。如此重負,還能笑著說道,“沒事了。”
眼皮落下,沒有威脅,也不會傷害別人,再無後顧,側身頹然而下。
翼敏捷地接住昏迷的蘇雨,探上她的鼻息,還在的。長舒一口氣,搭上她的脈息,雖然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卻也是緊緊皺起眉頭,深深的“川”字,印刻眉間。兩次重擊,全都落在心口,喚醒她的時候,不是本心。倘若,想要救活她,這一次,就必定打開她的記憶封印。若,不願她想起過去的一切,那麼,就剩下死路一條。
綠曲,你真是狠毒。不管她最終殺沒殺死我,從今以後,我都再也無法靠近她的心裏。你要的,是給我,比死更殘忍的報複。眼神裏最後一抹溫柔,不舍地從蘇雨臉上抽離,再也找不到一星半點的痕跡。可惜,你低估我了,兒女情長的美好感情,從來都不是屬於我的。我也,沒有資格擁有。
我不會讓你有事。即使,被反噬得,誰也不再認得出我,也沒關係。因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