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已經趕不上發新的章節了,就把以前寫的一篇短篇心理懸疑小說拿出來以解燃眉之急,今晚不是不更新,隻是會非常晚,還請大家理解,另外,這篇小說雖說寫於一年前,卻是我非常滿意的一篇作品,絕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七月的一天,火車駛進月台,外麵下著小雨。走出車站,我乘上一輛出租車去拜訪一位我素昧平生的朋友,大家都叫他季哥。我經朋友張弛的介紹下,與這位先生通過幾次信,季哥的談吐文雅,還按照傳統的從右往左豎著寫信。當然,這並不是他唯一古怪的地方,我聽張弛說季哥曾經出國留學,而他前往的地方竟然是尼泊爾,在此之前我甚至從沒想象過尼泊爾這樣的地方還有大學可念。其實,沒有人真正知道季哥在尼泊爾的四年的時間裏都做了什麼事,學到了什麼東西。隻知道在那四年的時間裏,他不停地輾轉於尼泊爾和不丹之間。
出租車拐了三道彎,來到了浮屠路,然後沿著這條街直走到415號就是花源書屋,而季哥就是靠此書屋營生的。我走下出租車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南方濕熱的天氣讓我很不適應,隻覺得渾身的皮膚發粘,後背濕漉漉的。
花園書屋在415號的小巷裏,這裏的位置有些偏僻,街道上除了幾個玩耍的孩子以外別無他人。
書屋的門麵並不大,木質的牌匾上刻著行草四個大字——花源書屋。這古香古色的木板仿佛要將現代的都市人永遠拒之門外,而自己也棄絕浮華隱匿在這小鎮的一角。
我推門走了進去,書屋麵積不大,但藏書甚豐,另我驚訝的是對於像我這樣的愛書之人麵對這些書架時,竟然有一大部分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書名。我這留戀於書海,店內的一名服務員上前詢問了我的名字,我告訴她之後,她便說:“羅先生請上樓,季先生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我道聲謝後,服務員便拿起我的行李領我往二樓走去。雖然樓下的書屋不大,但二樓的空間卻十分寬敞,我目測下來大概有一百二十平米,一間主臥,三間客臥,裏麵的家具擺也非常古樸,方桌、藤椅安靜地擺在那裏,窗台上的一盆蟹爪蘭長得正盛,但最讓我好奇的是擺在西牆的一尊佛像。那樣的佛像我以前從未見過,他由三個佛陀背靠著背熔鑄而成,每尊佛像的臉上看似無太多變化,可細看之下,人生的喜怒哀樂、快意恩仇卻又都在其中。
我正看得出神,一個渾厚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羅先生,我沒去火車站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轉過頭,循著聲音看去,看見一個容貌溫偉、帶著一臉親切的笑容的男子朝我走來。他的身上有一種詭秘的氣質,既讓人感到平易近人,又讓人感到不可一世。
我們兩個寒暄了一陣子,我並不介意他沒有到火車站去接我,因為是我主動提出的會麵請求,這其中有我自身的原因,可以說,我此次前來是要請他幫忙的。
聊了一會兒後,我好奇地問季哥那尊佛像的事。季哥說:“那是一尊三麵佛,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形式,我的這尊佛是婆娑三聖熔鑄而成,也有一些地方是有三世佛熔鑄而成。但不無形式如何,三麵佛都是三世之中不可或缺的。”
“這是為何?”
“因為這塵世萬物不過是三麵佛的一場夢而已。”季哥含笑對我說,“來吧,從你的信中我已經能看出來,你是一個無神論者,我們就不要再談論宗教方麵的事情了。”說著,他把我領到他自己的書房,請我做在藤椅上。又差遣保姆去沏茶。
我環顧了書房四壁的巨大書架,說:“您的藏書可真豐富。”
“哪裏哪裏,跟您這樣的大作家相比,我這幾本書不足掛齒的。”季哥一邊說一邊從身旁的抽屜裏拿出一袋煙絲和兩張煙紙,問:“抽煙嗎?”
我點點頭,季哥幫我卷好了煙,我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舌尖上有股淡淡的甜味,在陶醉了一番之後,我說:“大作家真的談不上,也不過是在報紙上寫過一兩篇小說而已,何況現在已經江郎才盡全無靈感了。當真是一個字也寫不出啊。”
“所以,您就來找我了?”
“是啊,像我這樣一個單身漢,生活單調乏味,靈感根本無從尋找,我把此時跟我的朋友張弛抱怨了一通,他便讓我來找你,說您有辦法給我一個精彩的故事。”
季哥搖搖頭,“我沒有什麼精彩的故事,雖然我去過尼泊爾、不丹這些神秘的國家,但是我在那些國家的時候一直是發奮苦學,所以並沒有什麼難忘的經曆。”
“張弛說,您懂得催眠。”
“那並非催眠,而是你中幻術,是我在不丹的時候從一個老人那裏學來的。”季哥突然換了一副異常認真的表情說:“羅先生,你相信人可以進入至幻境界而全然不知,就那樣永遠地墮落於幻境嗎?”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正如季哥所說,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我知道催眠術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我並不真正了解所謂催眠術和幻術之間到底有什麼具體的差別。幾經猶豫,我說:“我相信我所看到的。”
季哥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一邊掐滅一邊笑著說:“羅先生,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在這個世界上,你所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感觸到的未必是真實的,而那些你未感知的事物也未必是虛無的。五年前,我在不丹學會這門秘術的時候就深知它的威力,我本可以靠此為生,並且能賺很多的錢,但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因為欲望就好比一個可怕的夢魘,它會讓你永落幻境的。”
我聽著季哥的話,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西牆上的三麵佛,模糊地看到那佛像似哭似笑,我心中一驚,問:“那……您何時向我展示這門秘術呢?”
“不急不急,來日方長,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還是讓我們多多了解增進友誼吧。我已經答應過你可以在此住上半個月的時間,反正我這個人平時深居不出,並沒有多少朋友,有個人來我正好可以讓我的生活充實一些。”
過了一會兒,季哥讓自家的傭人為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雖說我對此次的拜訪早就有所期待,但是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我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吃過飯以後,季哥接了一通電話,之後,他一臉歉意地走到我麵前說:“羅先生,真是抱歉,我手頭突然有些事情,是一個老顧客要來我這裏買一些珍品書,所以,我得出去和他見個麵。”
我很驚訝,說:“沒想到季哥你還做珍品書的買賣。你不用在意我,你的款待已經讓我無可挑剔了。”
季哥又和我寒暄了幾句,就出門去了。臨行前他告訴我書房裏和樓下書店裏的書,隻要我感興趣都可以隨意拿來閱讀以消磨時間。
季哥出門後,我迫不及待地來到了他的書房。我這個人愛書如命,尤其是對那些自己未曾度過的書更是毫無抵抗能力。季哥的書架上拜訪的大多都是成套的大書,我很奇怪,這樣大規模的成套書中竟然沒有《戰爭與和平》、《巴黎聖母院》這樣舉世公認的經典名著,而書架上麵所有的書,無一例外,我全都不曾看過。經過幾番選擇,我從中抽取了一本黑色封皮,燙金字體的《特斯?魯普文集》的第一卷,以前,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位作家。
從扉頁上我得知,這位特斯?魯普先生是以為德國人,曾經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曾經上過北非戰場,不過由於被炮彈炸掉了一跳腿而提前退伍了。這位高產作家所寫的書不僅涉及哲學、文學與科學,甚至還寫了大量奇聞異事和各種詭秘的宗教,讀起來既豐富知識又不覺乏味,我讀著讀著,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我以為是季哥回來了,便放下書站了起來。哪知,站在門口的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長得眉清目秀,一下子擊中了我這個單身漢的弱點。雖說有些難以啟齒,但我深深被她的容貌吸引住了,眼神不自主地溜到她白嫩修長的小腿上。
“羅先生,剛才季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他今晚事情太多,恐怕不能再回來了,所以特意吩咐我告訴您,如果您感覺累了,就先睡下,隔壁就是您的臥房,我已經為你鋪好了床。”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急忙恢複常態,說:“哦,好的,我知道了。”
她轉身剛要走,我喊住了她,說:“你是這店裏的服務員?”
她回答說:“不是的,現在已經很晚了,書店早就關門了,服務員也都下班了,我是季先生的傭人,當然,也會幫忙照顧書店的生意。”
“季哥他有兩個傭人?”我很驚訝,因為季先生在給我寫的信中明確表示,他是一個單身主義者,不過既然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生活,又何必請兩個傭人呢,這樣的做法在我看來是有些奢侈的。
“沒錯,季先生一共有兩個傭人。我主要負責季先生的生活起居,而包阿姨主要負責季先生的餐飲。所以,如果你晚上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去喊我,不要去吵包阿姨,她四十多歲了,睡眠一直不好。”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陶……”她突然喉嚨裏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她的臉越來越紅,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樣。我被這突入起來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因為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啞巴急著要說話一樣。
“姓陶,那就叫你小陶吧。你怎麼樣,沒事吧?”
不知是什麼原因,她似乎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那種氣定神閑的神態,說:“是的,先生,你盡可以叫我小陶,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什麼事您可以隨時喊我。”
我到過謝之後,又在書房呆了一會兒,等我抬頭看牆上的掛鍾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我揉揉眼睛,把書放回原處,回到自己的臥房,關了燈,脫下衣服,正打算睡下。此時,四周很安靜,我忽然聽到了輕輕推門的聲音。我急忙鑽在被子裏,假裝睡覺。透過窗外的一絲月光,我驚訝地發現,我的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在縫隙之處,露出了一張中年婦女的臉。我並不能確切地看清那張臉的主人是誰,但我推測是那個姓包的傭人。不知為什麼,我感到一陣恐懼,但門口的人似乎並沒有進屋的打算,她隻是站在那裏張望了一會兒便又將門輕輕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