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正是寒冷的冬天。
宮殿裏的炭火燒得暖暖的,炭火明滅地泛著光。
夏明媚蜷縮在毛毯上,仰著頭看著書。
牆壁上掛著一張弓,通體是鍍金,上麵裝飾著獸皮,粗獷豪放。
男人的腳步聲傳來。
夏明媚頭也不抬,一下子認出了燕雲飛的聲音,“燕雲飛,麻煩你下次打獵回來先換了衣服再來我這,你看看,你身上帶著寒氣。一進來我就覺得冷。”
燕雲飛看著她,嘴角帶著包容的笑意,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溫柔的褐色眼睛,“嗯。”
夏明媚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不知是聽誰說的,如果對和自己的人,才會放肆,因為彼此都會包容對方。
燕雲飛穿著皮靴的有力的大腳踏在地毯上,笑道,“夏明媚,我有一個消息。你要不要聽。”
夏明媚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燕雲飛就是愛她這一點,充滿了少女感,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有一股天真單純的勁兒。
燕雲飛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如一汪醇厚的酒,“你當真不停?”作勢欲走。
夏明媚從毛毯裏探出毛茸茸的亂糟糟的小腦袋,委屈地眨眨眼,像是隨時閃淚花一樣,“說說說!”
燕雲飛忍笑說道,“楚國平亂。楚陌衛冕成功。”
“靠!跟體育現場報道一樣。”夏明媚撇撇嘴,不屑道。
燕雲飛高大的身軀蹲下,粗大而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替她梳起頭,“夏明媚,你可願意……”
夏明媚搶拍子道,“我願意的。”
燕雲飛笑意加深,如古井翻開波瀾,“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求婚啊。”夏明媚平靜而淡定地說道。
燕雲飛點點頭,笑了,“嗯。”
夜裏兩人一邊烤火,一邊談論文學。
“大楚的確不好。”燕雲飛思忖道,“禮教很深。”
“吃人的禮教。多少女子為禮教斷送一生。我的妹妹夏晚春,就因為不符合禮教,她隻是一個追尋愛情與物質的女子,就因為是私奔而來的,不算貞潔女子,就遭人言語刺激侮辱,最後一屍兩命。吃人的禮教,吃人連骨頭都不剩。這是一個吃人的古代社會。”夏明媚坐在凳子上,喟歎道。
“好在你已經走了。”燕雲飛揉亂了她的頭發。
第二年。
春暖花開之時。
三國會盟。
台上的齊國皇帝和皇後齊瑞、楚彩端坐其上。
大楚皇帝與大楚皇後楚陌、何岫煙走在前麵,兩人笑容滿麵,似是恩愛夫妻。
當最後一對皇室夫婦出場的時候,整個會場轟動了!
不少當年的官員甚至震驚地直接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想確認這個來自大燕的大燕皇後,是不是當年的北陽王妃。
何岫煙先察覺到不對勁,轉頭,鑲嵌著各色寶石的鳳冠之下,那雙柔美的眼睛刹那睜大!帶著深深的怨恨與嫉妒。
大楚皇帝楚陌,一襲龍袍,明黃威武,察覺到皇後的震驚,他整個身子好奇地左轉。
眾目睽睽之下,那個當年名動京城的美人,京城三姝之首,夏明媚,此刻正身著鳳袍,頭戴鳳冠,濃妝麗色地款款走來。
她的身側,是那個含情凝視她的一代霸主,大燕皇帝——燕雲飛。
大燕皇後落了座。
大楚皇帝楚陌震驚地走上前,踏著紅毯,臉上驚喜與悲哀交織著,他微微哽咽,用手指著夏明媚,“夏……夏明媚……你沒死?”
“怎麼?你巴不得我死?”夏明媚勾起一邊嘴角,眼裏盡是嘲諷。
“怎……怎麼會?”楚陌思緒轉不過來。
“陛下是問我怎麼會活著嗎?我當年被陛下拋棄,被趕去感業寺受人虐待,千辛萬苦生下孩子,卻迎來陛下處死我與孩子的一道聖旨……是啊……我怎麼會還活著呢?我怎麼會活著呢?”夏明媚的語氣有著百轉千回的憂愁與恨意。
楚陌漂亮的臥蠶眼裏全是淚,他情緒激動地上前,“我沒有拋棄你!沒有!”
大燕皇帝燕雲飛亦是勾起一邊嘴角,那笑容與夏明媚如出一轍的諷刺,“楚陌,還要我提醒你嗎,當年,明媚離開京都的時候,親眼見自己剛被下令處死,你就娶了他人,啊不!不是他人!你娶的可是她的好姐妹,何家小姐呢!”
楚陌慌亂地上前,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沒有下旨處死她,沒有!”
“那她做出犧牲卻被封為才人可是假的?在宮裏受盡折辱可是假的?”燕雲飛咄咄逼人地逼問道。
楚陌上前,想抓住夏明媚的肩膀。
夏明媚一下躲開,沉聲道,“陛下請自重,我已是被大燕皇後!而且,當年你已拋棄了我,我們再無瓜葛。”
大齊皇帝齊瑞咳嗽一聲,打圓場道,“好了,今日是會盟的日子,個人恩怨暫時先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