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哥的頭上長了一根白頭發,可把我心疼壞了。他說因為我他有操不完的心,這話我不同意,我可乖了,沒什麼好操心的。

——沈夫人的婚後日記

婚後,雙方家長就把生孩子的事提上了日程,在這事上長輩們一個鼻孔出氣,範紅英和宋慧欣負責陸小涼,陸樹根則被委以重任,私下裏找沈書辭談話。

翁婿倆坐在足球場上喝酒,夏日的蟬鳴熱鬧極了,許多小小的娃娃剛會走路,顛兒顛兒在草地上表演貓步,父母小心翼翼跟在後麵,一要跌倒就趕緊抱住,孩子咯咯笑,裂開無齒小嘴,鬧著還要走。

陸樹根羨慕極了,問女婿:“怎麼樣,生一個嗎?”

沈書辭一時沒答應,往陸樹根杯子裏倒酒。

陸樹根急了:“不想生啊?小辭你負擔不需要太重,我們會幫忙……”

“不是。”沈書辭淡淡一笑,垂著眼看杯裏清白的酒水,抿了一口,說,“這事還沒和涼涼商量過。”

陸樹根籲了口氣:“那回去你們小倆口好好規劃規劃,晚生不如早生,生下來也不要你們帶,你們倆該上班上班,該休息休息,平時要約會就約會,我們三個老人還帶不過一個小孩?你別看你嶽母整天兒忙,家裏一有小孩她就舍不得出去了。”

陸樹根暢想未來,計劃著再過幾年他退休了,到那時小外孫也能走路了,帶著一塊出去玩,送他去少年宮學樂器,回家路上給買一根冰棍,一聲聲外公外公叫著,心裏那是怎樣的舒坦哦!

沈書辭點頭,端起酒杯和陸樹根碰了一下,陸樹根伸手攔了:“那你酒還是少喝點,嗨,幹脆別喝了!”

沈書辭笑著把酒杯放下。

晚上陸小涼下班回家,洗好澡進房間關燈,在被窩裏窸窸窣窣玩沈書辭睡衣紐扣,男人一翻身把人治住,沉聲問她:“想幹嘛呢?這麼不老實?”

黑暗中陸小涼小臉泛紅,主動親了他一下說:“想這樣。”

沈書辭的眼瞳暗了暗,嗓子發啞:“今兒爸找我談了。”

陸小涼嘟著嘴:“媽媽們也找我談了。”

“你怎麼想的?”沈書辭撫著陸小涼的長發,“如果想再玩幾年也行,不著急。”

陸小涼知道,他是在心疼她。

沈書辭看著和自己鑽一個被窩的小丫頭,呢喃:“以前你就桌椅那麼高,一轉眼長大了,我都還沒適應這件事,你就要生孩子了?我有點兒不習慣,怕你不想那麼早當媽媽,其實我也還好,現在科室忙,再說我們倆身體都好,要孩子的事——”

“小辭哥。”陸小涼軟軟地喚他,麵龐帶著一抹溫柔的笑,她的兩條胳膊掛在沈書辭脖頸上,皮膚很涼,挨在一起也不會熱,反而讓他舒服。她對他說,“我迫不及待想要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不需要再用語言複述,都是累贅,年幼的時光,難過的過去,傷心的往事,終於成為相愛的兩個人,這一路很不容易,這一路感慨萬千。

沈書辭沉沉道了個字:“好。”

***

這事就定下了,三個老人也特別高興,這還沒個影呢,宋慧欣就開始張羅給孩子織小毛衣了,範紅英也不去跳舞和老年大學了,跟著宋慧欣學,先從小帽子小襪子入門,不得不說陸小涼那手工課水平是徹底遺傳了她娘,範女士雖然家裏家外一把罩,但這種精致活,她玩不來。

陸小涼當年是為了沈書辭拚命學的,範女士沒那個拚勁,幹脆全交給老宋了,自個兒開始守著一口砂鍋換著方子給小兩口燉補品。

陸小涼一再強調她和她老公都身體棒棒不需要吃這些,可範女士嗤之以鼻:“就你倆?身體好?得了吧!天天上夜班傷腎懂不懂!趕緊給我喝了!”

陸小涼捧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湯想反駁,哪個傷腎啊?昨晚她在床上哭著求饒沈書辭都沒放過她!可這話不能真說,但也不想喝湯,眼巴巴看著自家老公。

沈書辭倒是眉頭都不皺地有多少喝多少,範紅英別提多高興了,指著陸小涼說:“就你事多!你看看人家書辭!”

沈書辭同誌,一直都是他嶽母心中的好孩子。

陸小涼也隻能喝了,回了房間被老公教育:“爸媽都是為了咱們好,你喝一點他們就挺高興,沒事,以後不想喝端進來,我幫你喝了,不許再這麼跟長輩說話,不禮貌。”

陸小涼癟癟嘴,覺得自己是顆淒涼的小白菜,下一秒,苦哈哈的小白菜被老公抱在腿上親了親,哄她呢。

她又覺得自己不白菜了,問沈大夫:“以後都乖乖喝湯是不是回回都有這種獎勵?”

沈書辭帶著笑點點頭,歎了聲:“怎麼老像個長不大的閨女?”

不過區骨髓庫的一通電話讓事情有了變數。

因為前一年支援地震救援時陸小涼曾獻過血並且順便入了中華骨髓庫,所以雖然是十萬分之一的概率,但奇跡依然會發生在我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