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覺得陸小涼不像是那樣的人。
一開始就沒達到水平及格線的姑娘,要走早就走了,為什麼是現在?
原本劉玫不打算問,直到陸小涼小聲說想調科室,她再也憋不住,好好和學生來了一場談話。其實心裏也有幾分猜測,問她:“是因為沈大夫嗎?”
陸小涼的小腦袋點了點。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劉玫身為女人能夠體諒,問陸小涼:“你想轉哪個科?”
陸小涼懵懵懂懂,其實她還沒想好。
劉玫把她寫的辭職信撕了,說:“不急,慢慢想,今兒沈大夫沒班。”
沒班還出門的沈大夫究竟去了哪裏?
依舊是那個茶館,連座位都一樣,錢菲菲到的時候他依然已經提前到了,他坐在那兒什麼都不做就能引來許多人的目光,可他似乎未察覺,沉沉想著心事。錢菲菲攥緊了手提包,抬腳走上前。
沈書辭為她斟茶,錢菲菲轉著茶杯,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沈書辭端起茶杯潤潤唇,他不善言辭,感情內斂,但能感覺得出他此番的鄭重和誠意:“我跟你提過,鄰居家有一個妹妹,這次是她生病了,不過萬幸,不是什麼大病。”
“我記得,你說見不得女孩哭就是因為她。”
沈書辭輕輕點了下頭:“今天請你來是想當麵道個歉,我……”
“你喜歡她?”錢菲菲打斷他的話。
茶室一隅沉靜片刻,隨後有人清淺而短促地道了聲:“喜歡。”
錢菲菲的眼睫撲簌,心中雖十分難受,但北方女孩不忸怩,坦然道:“其實我查過她。”
她能看見桌子對麵的男人蹙起眉心,她接著說:“那天你走得急,我覺著不對勁,托人查了一下,沒想到你們科室有個小護士也請假,更沒想到你們倆檔案上的家庭地址是在一個地方,於是我猜到了你究竟是和誰一塊走的,該說抱歉的是我,對不起手段有些不磊落,我本僥幸以為你們既然以兄妹相稱幾十年都沒發展出其他感情,應該就真是純粹的發小而已,可當我今天踏進這裏,看到你的臉,我就知道事情不會是我想的那樣。”
因為錢菲菲的話,沈書辭突然想到了他和陸小涼的身份證,都是一個派出所辦的,地址也在同一棟樓,不止這個,他們倆在醫院留的檔案也都是同一個地址隻不過門牌號不同,不過全科室沒人注意到這個,到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他和陸小涼究竟是怎麼認識的。
沈書辭看著錢菲菲,又想到昨日陸小涼在天台上邊哭邊說喜歡他,他突然一哂,同樣光明磊落:“我和她之間的事幾句話說不清楚,但我保證沒有腳踩兩隻船,她也沒有第三者插足,當時我約你在這裏見麵是真心想與你加深了解,你很好,我尊敬你對醫學的態度和身為醫者的覺悟,你和她不同,你很聰明,學業和工作都數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平心而論你比她優秀很多,她從小就知道給我惹禍,就知道哭,可經過這次,我才知道她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
說到此,沈書辭猶能感受到檢查結果沒出來的那幾天,他肩上壓下的重量,但他不能泄露一絲一毫,他不能讓陸小涼看出自己的擔心,所以她肯定也不知道,檢查結果出來後,他有多感激。
曾經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學走路學說話學寫字學彈琴,他都在她身邊,看著她一日日長大,一日日調皮,夏天裏摔破了膝蓋,練琴磨破了手指,嘴皮子利索討所有人喜歡,在地震後一夜間長大,會為他擔心,會想辦法哄他開心,甜甜的嗓子一遍遍喊他小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