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周若輕偶爾的抽泣聲。
方翎憶在病房外靜靜地聽著,歎了口氣,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雖然她無意糾纏進這樁麻煩事,但是誰讓她就是事情的主人公之一,還是方筱童的主治醫師,就算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兒上,也不得不麵對她。
方筱童一看到她,惡毒地目光就像蛇信子一樣卷上方翎憶,恨不得將十八般酷刑都在方翎憶身上來一遍。
方翎憶站在病床床尾的地方,拿著病曆正準備說著什麼。
方筱童看到那張嘴要張開,再也忍不住,抓起床頭櫃上的玻璃花瓶,就狠狠地朝著方翎憶砸去。
可惜準頭不夠,玻璃花瓶沒有砸到方翎憶,擦著她的身體,摔在了地上。
砰!
花瓶在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瓶裏的水飛濺,方翎憶因為離得太近,衣服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水跡。
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憐惜方筱童剛剛失去孩子,方翎憶對於她的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發生過,也不爭辯,走到床頭準備把輸液針重新換上。
方翎憶的這種反應落在方筱童眼裏,意味就大變樣了。心裏更加認定方翎憶害了她的孩子,不然為什麼會這樣?
一定是因為心虛!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那個小姑娘不會也是方翎憶安排的吧?
方筱童的目光越來越深沉,帶著滔天的恨意,一把抓住方翎憶準備給她重新輸液的手腕,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方翎憶,你好狠的心。你就這麼看不了我幸福嗎?孩子還那麼小,你怎麼那麼惡毒,居然下的去手。”
指甲掐在方翎憶的手腕上,在上麵留下了五個月牙的掐痕。
方翎憶吃痛,甩開方筱童的手,後退了幾步,眼睛直視著方筱童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害你的孩子。我有我的原則,我起過希波克拉底誓言,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
一個全靠自我約束的誓言,方筱童怎麼肯信。
方翎憶知道自己再站在這裏也隻會受到更多的審判,準備交代一下手術後的注意事項就離開。
“筱童,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子宮損傷比較嚴重,一年之內最好都不要再次懷孕,而且以後也能受孕也有些困難,最好能夠定期到醫院檢查。”
打擊接二連三的出現,方翎憶的這一席話如驚天霹靂,把病房中的每個人都震得說不出話來。
受孕困難嗎?
周若群搖搖欲墜,過度的傷心讓她現在像是戰敗的公雞,整個人黯然失色。
方大燁聽到方翎憶語氣淡淡的,在原地躊躇了片刻,欲言又止的問到:“小翎,你告訴爸爸,到底是不是你……”
聞言,方翎憶閉上了眼睛,果然,方大燁也是不信她的,幾十年了,他連自己女兒都不相信。
不對,他不相信的隻有她這個女兒。
絕望像一把銼刀在心頭來回挫著。
說完,方大燁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很不妥,但是作為父親的尊嚴讓他拉不下麵子去道歉。
方翎憶深深的看了方大燁一眼,“您忘了嗎?我已經不是您的女兒了。我對得起我的職業,對得起媽媽的教導。”
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方筱童死死的盯著方翎憶遠去的方向,一字一頓的說:“方翎憶,我要你,一!命!償!一!命!”
病房裏的其他人隻當方筱童說的是氣話,隻有周若群心裏一咯噔,筱童好像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
周若群掩飾住心慌,上前握住方筱童的右手,抽出幾張紙巾,給她擦著眼淚,淚水不斷湧出,擦也擦不幹淨。
周若群心疼的看著方筱童,“筱童,你不能再哭了,你剛剛小產,不能這麼哭的,會有後遺症,身體會垮的。”
方筱童把目光轉到周若群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神情,像是換上了一張小醜麵具,親啟朱唇,說:“媽媽,我看到了我的孩子在哭。”
人啊,總會把自己的錯誤歸結在別人身上,以換取自己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