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與情感,向來是翻滾於權利鬥爭中的人最為揪心的選擇,這便是人的本性,若要封官拜爵,成就王侯事業,一步錯,便滿盤皆輸,因此,擁有鴻鵠之誌的代價便要做到狠心決絕,多數時候,除了要行不想行之事,更要殺不願殺之人!隻是,是人便有感情,武後是踩著親生骨血的血肉之軀成就的千古霸業,待到功成時,驀然回首,卻換了人間,昔日的骨肉相連,今朝相見卻隻在夢中,不知每每夢回,欺零纏身時,她可曾因心中孤寂寒苦而怨憤後悔!清朝的順治帝福臨終於擺脫多爾袞多年的壓製,卻為隻因他的知己紅顏薄命,葬送了一代帝王宏圖霸業!這些一段一段的故事,一絲一絲的是非,曆史很難評判,但大義與個人的死生榮辱,婉清卻分的清清楚楚!
婉清知道,玉懷安東西兩廠的勢利遍布朝野,雖不能隻手遮天,卻是皇嗣爭鬥中,眾王最想拉攏的一股勢力,他本想輔助臻王坐臨江山,讓她母儀天下,他便是一人之下!他卻忘了,前朝因宦官掌權,濫殺無辜而腐敗,一代君王要削弱朝野勢利,是離不了宦官,但這卻在顏亊心中埋下了一根深刺,他發現顏亊利用他之後,卻處處牽製自己的勢力,才幡然醒悟,功高蓋主,尾大不掉之勢對一代帝王的威脅,等到顏亊位高九五時,恐怕會拿他開刀!老奸巨猾如他,怎會沒有後路,他表麵與臻王合作,暗裏卻與羌族,齊王相通,發現臻王對自己的敵視後,更甚之事,便是瞞著前兩者,為太後提供“滄海笑”與“落瀛”之毒,三股勢力相爭,便可坐收漁翁。“滄海笑”一毒自雲家滅亡後,便流落鮮卑,婉清曾見過玉懷安擁有世間許多罕見之藥,便已起疑,曾從燮帝的奏折上發現他同羌族人勾結的蛛絲馬跡,現在想想,許多疑問便迎刃而解。
想到如此多,已到了司禮監,吐出一口氣,思瑤便隨著婉清進了去,司禮監本是守衛森嚴,守門之人見到來人,雖蒙著麵,卻一眼認出婉清,全都欲攔又止,見勢,婉清先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冷下臉來:“都不認識本小姐了麼,滾開!”
那些人再也不敢攔路,膽怯的退至兩邊,婉清便一路直走進司禮監內部,卻在玉懷安的房門口,被擋住了。婉清等了一個時辰才見到玉懷安,婉清見他一臉凝重,才短短的幾日,便在他那年過半百的臉上,染了一層風霜,幾日前僅剩的幾根黑發如今已全都白了,見到眼前的人,婉清第一次想到“父親”二字,忽又覺得不忍心。
“婉清啊,有事麼?”
婉清慢慢取下圍麵的絲巾,玉懷安一怔,婉清笑道:“已經毀了,是太後!”
隻見玉懷安雙拳緊握,隻聽“轟”的一聲,他手所及之處的圓桌已支離破碎,周圍之人見狀紛紛退了下去!
感覺手上一暖,看到思瑤投來的一笑,婉清緊蹙的眉頭剛鬆展開來,又蹙緊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濃濃的化不開的憂愁在臉上蔓延開來,“爹爹,女兒希望您助臻王奪得大統!”
四周空氣瞬間一滯,頓時鴉雀無聲,玉懷安臉上痛恨交錯,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婉清,你可知你說這話的意義?”
“婉清知道,所以婉清求爹爹!”
玉懷安扶起跪下的婉清,心疼的說道:“傻女兒,你可知他若登基,定會壓製你爹,到時還會封你為正宮麼,你可是爹爹唯一的女兒?”
“婉清從不在乎這些,這是皇上的意思,女兒欠他頗多,我雖然什麼都不懂,但也知顏燮是個好皇帝!”
“原來如此!”牽著婉清的手,玉懷安歎道,“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將你嫁給臻王,誤了你一生,爹答應你!”
見他答應,婉清沒有想象的高興,隻見思瑤一笑,說道:“公公放心,婉清的臉並不是治不好,民女定當盡力,告辭!”
看著走出去的婉清,玉懷安才鬆口氣,直到另一個人進來,被他的求饒聲方才回過神來。
“你們是怎樣保護小姐的,她受傷了你們竟然不知道!”這句話雖短,卻是字字擠出來的,冷得徹骨,讓人一寒,地下之人聽罷,雙手抓地,準備向外逃去,隻是還未踏到門口。就已倒下,接下來便是一條刺目的猩紅在蔓延,須臾便有人進來處理,遞給玉懷安一條手絹後,悶聲問道:“督主,您真要聽小姐的話?”
玉懷安將沾滿血的手絹扔回給他,老奸巨猾此刻在他臉上呈現的淋漓盡致,“這丫頭對皇上用情太深,隻怪本督當初一時失算,讓她嫁給了臻王,她太天真了,本督這一次,決不能有半點差錯!”
那人陰邪一笑,垂手說道:“屬下知道了!”